眼前的画面相差无几。病床上的那张脸也是汗湿着,只是比现在要稚嫩不少,身上还穿着一中蓝白的校服,因为正处于长个子的阶段,抽条抽得有些单薄,少年的青涩感明晃晃地映在被身骨支起的衣服肩角上。
一晃多年过去,青涩和稚嫩被成熟稳重代替,但那份隐藏在眉间的执拗却一份未减。
贺肖肠胃不好,具体从什么时候有的毛病,具体算起来是他高三住校那一年。
那一次住院也是肠胃的原因,肠胃炎、胃痉挛,住院了,不肯好好治疗也不肯吃东西。病因无关饮食、当时医生也说不出来贺肖为什么突然就犯了胃病,最后一致认为他在学习上给了自己太大的压力。
当时纪言郗在心里想了什么呢?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在贺肖像小狗狗一般的目光中借口接水出了病房,最后开水烫了手。
同年暑假,因为参加竞赛,他留校没回家。印象中,那个暑假总是很热,即使新安装的空调开到最低也不顶用。
在一中放暑假的第二日晚上,他从实验室回到公寓,然后在被窝里摸到了浑身滚烫发着烧的贺肖。
再后来,两个人在那套公寓里度过了一整个暑假。那个暑假,他在沙发睡过五个晚上,当时只是觉得很热,以为空调需要修一修。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任性的前提是被允许任性,一如放纵的前提是被允许放纵。
日头不经数,一数就发觉实在过得太快,但转瞬又觉得实在是太慢。时间在寂静中流淌,一直到太阳偏西,淡淡的霞光落了红。
病床上的人侧头微动,床边那道视线也随着而动。 在贺肖脑袋不安地转动第三次时,纪言郗压在床边的手伸了出去,在指尖即将落于那皱起的眉心时,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霞暮在此刻从天边偷跑而来,晚间的风格也格外温柔。
“哥……”贺肖无意识地伸手抓住悬于眉上的手,声音因为沉睡一天而沙哑无比,听在耳朵里只剩下气音,很微弱。
手背的温润干燥触感传来,纪言郗下了些力,手指抚在了眉心上,“嗯。”声音也一样的小而轻。
房间重新恢复沉寂,在微红的晚霞里,贺肖的双眼落了一层灰,失了光亮,他没再说话,只是拉着纪言郗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眼睛再次闭上,嘴边是苦涩的笑。
纪言郗看着那点的弧度,起身坐到床沿,眉头也忍不住皱起。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贺肖抓着手一个巧劲拉了下去,斜躺着,头砸在枕头上,颈窝里埋进了温热的呼吸。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思考该怎么和贺肖说起,思考等他醒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应该先说什么,然而到现在也没什么头绪。但不管如何,应该和此刻这景象都有些出入。
贺肖的手已经从他的衣服下摆探了进去,虽然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抓在他腰侧的触感让他不可抑制地回想起怎么挣都挣不脱的那几天,说不上阴影,但多少有点发怵。
颈窝里的鼻息带来些瘙痒,纪言郗偏了偏头,耳朵擦过贺肖细碎的头发,更痒了。他伸手推了推贺肖的头,一手往下试图拿开腰间的手。但他刚摸上那双手,耳边便传来闷闷的声音,“连你也厌恶我了吗?”
纪言郗动作一滞,接着被圈进一个温热干燥的怀抱里,额头抵在贺肖锁骨下方,他动不了丝毫。
他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此刻的他对于贺肖而言,是幻想出来的那个‘他’。
他在贺肖怀里静静地呆了几秒,而后伸手推了推眼前的宽阔胸膛, 没有意外纹丝不动……他只能闷着声音:“贺肖,松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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