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可以对李庭坦诚所有。没有拍《春光》的原因、博誉、裴知尧、车祸……一切的一切,他愿意对李庭一件件解释清楚,可眼前这个李庭听得懂吗?他才十八岁,还是个干干净净、涉世未深的男孩,陆声想,李庭听完这些话,恐怕只会一头雾水吧。
至于更糟糕一点的情况,李庭会不会认为他精神失常?
曾经迫切想要忘记的旧事一件件浮现,陆声闭上眼睛,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他与裴知尧的初遇。
是在一场晚宴上。
那时的陆声已经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三四个年头,没混出任何名堂。即使进了一家名头响亮的娱乐公司,一切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公司里有一大票炙手可热的艺人,好资源永远只会流向不缺资源的人,谁还会在意一个嗷嗷待哺的十八线?可那会儿的陆声还浑然不知,屡败屡战,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抓得住的机会,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会被看到。
说来也心酸,那次是陆声第一次随着剧组一起赴宴,出席这样纸醉金迷的场合——他刚刚杀青一部小成本电视剧里男四号的戏份,这件事情已经足够一个十八线激动很久。陆声特意翻找出自己最正式得体的一套衣服,脸上表情是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天真。
他与其他几位主演一并进入包厢,剧组里的人他都眼熟,餐桌尽头还摆放着几个主座,那几人他不认识,不过大致也能猜到,不是出品人就是投资方。
陆声的座位离那几人很远,也给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们提供了条件。一共有四人,其中三人的造型如出一辙,秃顶,抽雪茄,大腹便便,游泳圈几乎快要将身上昂贵的西装撑破。唯独一人在他们中间显得格外亮眼——不仅如此,就算拿他跟这一桌年轻演员来比较,那人依旧称得上出挑。
那人看不出具体年龄,穿着铅灰色西装,一张白净俊秀的脸很显年轻,周身气质却十分沉稳端正,头发梳成三七分,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如果只看这些,恐怕没有人会以为这是个利欲熏心的商人,反倒还要觉出一股书卷气来。然而这人长了一双丹凤眼,又微妙地将这份书卷气破坏掉,眼型狭长,眼角尖锐而眼尾上挑,这样一双眼睛无论注视着什么,都会有一股蛊惑人心的味道。他也抽雪茄,动作比旁人更慢条斯理,等人贴心地剪掉茄帽、拿小火将雪茄头点燃、送至他手里,他才接过,轻轻嗅上一口。
陆声便多留意了那人一眼。
一开始,一桌人还只是正常地攀谈,中途不乏有人夹菜敬酒,看似与寻常酒局无异。
直到剧组导演给女一号使了个眼色,暗示道:“小刘,去敬我们陈总一杯,没有他可就没有我们这部剧啊。”
女一号提着裙摆起身,接过导演递来的酒杯,慢慢地向陈总走去。
陆声费了好半天劲,才将陈总跟其中一人对上号,那三人任谁看都脸盲,怎么看都像三胞胎,只能靠衣服颜色来区分,陈总穿着黑色西装,坐餐桌正中间。
女一号终于走到陈总身边,一把细声细气的嗓子开了口:“陈总,我敬您一杯。”
旁边一位不知什么总别有用心地笑笑:“哎呀,小刘还是年纪太小,不懂规矩,给人敬酒还用导演提醒你么?”
陈总也笑,压低声音:“那怎么办?”
“陈总,抱歉……”女演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明显的惊慌,局促不安地僵在原地。
陆声依稀记得,这女生今年好像才刚满二十岁,在片场里总脆生生地叫他陆哥。二十岁,分明是个本该在大学校园里无忧无虑的年纪,或许和他一样是心怀当演员的梦想才走上这条路,而不应该身不由己地卷入这场肮脏的交易。
这种事情在这个圈子里太常见了。桌上其他人皆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抱着看乐子一样的心态,亲眼目睹一张白纸被染脏,不仅隔岸观火,甚至幸灾乐祸。
陈总佯装大度地笑了两声,接着摆摆手:“好了好了,要不咱们这样吧,我不能辜负小刘的心意啊,这杯酒我先干了。今晚我也给小刘倒几杯酒,小刘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话说完,陈总还真的取过酒瓶,给桌上的一个空酒杯斟满,与此同时,一只手慢慢搭上女演员的腰,又慢慢向下摸去。
暗示明显的动作让她微微颤栗,没有人在赴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