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艳、好奇和感慨的眼神像尖锐的利刃般纷纷向他射来,一时间,他无处可躲。
莫名的,赢川有一种熟悉的眩晕感袭上心头,好比头颅里灌满了水,大脑被泡的鼓胀,令他难受又想吐。
每当他的父母想让他表现时,他都会有这种感觉。
很快,邵煜铭的举动验证了他的想法。
邵煜铭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把精良的小提琴,当着众人的面走到赢川面前,将琴的琴头冲向赢川,另一只手拿着琴弓,笑着开口:“赢川,听说你是天赋型小提琴演奏者,曾经获奖无数,北京音乐厅为你破例改了演奏时间,今天让我们开开眼界,表演一段怎么样?”
话说完,邵煜铭依旧是笑着的,只是心里有点没底,还真担心赢川会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
他说话的语气恰到好处,不是命令,也不是恳求,就好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赢川抬起眸子看他,俊美的面孔有一瞬间好像被死亡的严峻宁静所凝固。
死一般的寂静在这间宽阔的书房里持续数秒,没人敢说话,大家的目光分别落在邵煜铭僵在半空中的手和赢川那张俊美而面无表情的脸。
“赢川,你在犹豫什么?”邵煜铭压低嗓子,把手里的琴身又往出递了递,“这难道不是你最拿手的本领吗?还是说我们这些人只能在专业的音乐厅才能听到你的演奏?”
邵煜铭此刻用一种‘我是你老板’的语气讲话,多少有点咄咄逼人,眼神有些复杂,既有威胁也有期待。
赢川面无表情地注视他,好半晌都没有多余的反应。
那双瞳仁异常清澈,几乎可以透过它看见另一个世界,却是空白的世界。因为邵煜铭无论怎样用力观察,都无法从中觅出什么,这一刻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和赢川之间的距离有几光年之遥。
赢川所发出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力,然而却能引起对方心灵的共振。
邵煜铭的胸口渐渐产生一种堵塞的沉闷之感,他认为自己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是被赢川这样看着,他无端升起一股罪恶感。
就在他想再次开口讲话时,赢川突然笑了,这份笑容实在空洞无绪,有种比眼泪更让人心酸的感觉。
转瞬间,赢川已经把邵煜铭手里的琴和弓接过去。
全场的人都松口气,包括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邵栗晖,可能是被紧张的氛围感染。
拿到小提琴后赢川就没再看邵煜铭,确切地说他谁也没看,好像全世界缩小了,缩到只有书房那么大,整座城市只剩他一个人。
他自顾自地走到书房中央,站在有光的地方,清瘦的身体笔直修长,然后把琴放在左面锁骨上,下颌微低碰到腮托,拿着琴弓的那只手缓缓上抬,弓毛与琴弦就像世界上最有默契的搭档那样自然而然地贴合在一起。
他的指根和琴颈接触,自如娴熟地操控着。
悠扬的琴声柔泻而出,袅袅余音仿佛蜜蜂精灵。
顷刻间,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关注演奏者。
先是三弦音温和的调子,没有持续多久便换成四弦音调,微有沧桑之感。
赢川一共演奏了三首曲子,一曲是帕尔曼的《魔鬼的颤音》,一曲是马斯涅的《沉思》,还有一曲是《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三种风格完全不同,又都有属于赢川独特的风格。
邵煜铭喜欢赢川演奏的《沉思》,让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同样触及灵魂的旋律,顾及面子才没有拿手机录制。
演奏结束后,书房里响起窸窸窣窣的掌声,不管懂不懂音律的人都说好。
赢川连笑一笑的时间都没有,拿着琴径直走到邵煜铭面前,异常平静地问:“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邵煜铭表情微凝,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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