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父留下的这些磁带里,有盗版的歌手专辑,盗版的评书相声,还有一些少儿歌曲串烧锦集,婴幼儿睡前故事。
他神色柔和,将与少儿有关的磁带内容挑选出来,与那把玩具锅铲、黏土娃娃一起,归置进一个透明收纳盒,最后放进行李箱底部。
理着理着,郑西野注意到一卷没有任何标识的磁带。
他微微眯起眼。
在录音笔和诸多具有录音功能的设备问世之前,这种空白磁带并不少见。人们大多时候会用这种白磁带来记录音频,可以是上课时老师的讲义,可以是某段喜欢的乐曲,也可以是自己想说的话。
郑西野捏着这卷白磁带,忽然想起,刚搬来时打扫老房子,前任房主似乎留下了一个录音机。
不多时,郑西野把录音翻出来,换上新电池,置入白磁带,最后,摁下了已经脱漆的播放键按钮。
*
许芳菲有时觉得,她和郑西野之间,大概真的有缘分。
譬如今晚。她与他约定,如果十点半雨停,便在天台相见,没想到,天公竟真的作美,十点刚过五分,肆虐叫嚣了一整天的暴雨,说停就停了。
乔慧兰和外公早已经枕着雨声睡下。
许芳菲等待着十点半的钟声敲响,待在卧室里,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看书也不是,做题也不是,只好抱着事先兑好的热奶茶,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待到十点半,她立刻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偷溜了出去。
说不清此刻是种什么情绪。所有心事飘飘渺渺,混成一卷糊涂账,唯有脸颊两朵红云清晰。
许芳菲上到顶楼。
喜旺街这一片,楼层整体低矮,不像大都市的高楼,动辄二三十层,足以傲视俯瞰芸芸众生。它是一个垂暮的老者,以佝偻的身躯吃力对抗着时代洪流,终将消逝于历史。
才下过暴雨,暑气难得消散殆尽,天台的风说不上冷,至多算是凉爽。
许芳菲在黑暗中等待。过了会儿,还不见人来,她抿抿唇,准备拿出手机给对方发信息。
就在这时。
“你来得挺早。”一把嗓音在背后响起,散漫不经意,好听得有点性感,像是酿了微醺的月色。
心口猛然噗通两下。
许芳菲回过头,郑西野不知何时出现,半靠栏杆,站姿懒洋洋的,如画眉眼被夜色勾勒得暗沉,看上去,竟比白日更加危险。
她莫名有些紧张,轻声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只是准时。”郑西野看了眼手表,挑挑眉,“你家里的钟是不是走快了?”
听他说完,许芳菲眨眨眼,随之掏出手机看电子钟。
果然,十点三十一分。
她家里的老式挂钟的确走快了三分钟。
郑西野盯着她,问:“你找我上来,有什么事?”
“……没什么。”许芳菲做了个深呼吸,仿佛鼓足勇气般,上前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他,“只是想让你尝尝这个。”
郑西野低眸,见是一个小巧的米色保温杯,表面绘有一些小熊小兔之类的卡通图案。
他:“这是什么?”
“杨露今天给我带了奶茶粉包,说是一个很出名的奶茶店秘方,她表姐去旅游给她带回来的。”许芳菲说,“我已经按照她教的泡好了,给你喝。”
郑西野微挑眉,接过杯子,打开杯盖看了眼。
许芳菲见状,怕他嫌弃是她用过的杯子,赶紧又支吾着解释:“这是我妈刚给我买的新杯子,我还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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