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过往,真实性格,贺殊的一切在他眼里都像蒙了层雾气,朦朦胧胧的白雾下是一个可怖的,裹着人皮的衣冠禽兽。
虽然社会上的渣滓并不算少,但这种程度的禽兽应该并不多见,偏偏让他碰上了。
倒霉。
林尧一直觉得他是个运气很差的人,毕生所有好运似乎都在八岁之前耗尽。
彼时他还住在谭州,是所有人的宠儿,哪怕想要天上的星星,家人也会想尽办法哄他开心,他的身边永远有人陪着。
直到那年除夕夜,一群人突然闯进他家,有个衣着华贵的女人从人堆后面冲上来疯了般殴打着他爸,歇斯底里地怒骂他是人渣,骗子。
那晚太混乱,林尧只记得林温温抱着他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客厅充斥着打骂叫喊,饭桌上新买的碗筷碎了一地。
在电视机里春晚主持人零点倒数最后一秒时,他爸被人拽出了屋子。
自此,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亲这个角色,再也没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女人后来又找上门过几次,踩着高跟鞋气势凌人地跟妈妈说着什么,林温温总捂着他的耳朵躲在后面,林尧只能依稀听到什么“小三”“狐狸精”这种词,而妈妈从不吭声,沉默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女人最后一次来没再语言羞辱他们,随手扔了张卡在地上,让他们一家快点离开潭州,林尧终于忍不住挣脱了林温温的阻拦,冲上前去用稚嫩的嗓音大喊:“你把我爸爸还给我!”
他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当时女人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像是在看地沟里最卑贱的老鼠,毫不留情地嘲讽着:“你爸爸?他是我的老公,我的儿子才能喊他爸爸,你是个不该出生的贱种。”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向来温和的妈妈发怒,拿着扫帚把女人连带着那张卡一起打了出去,静默几分钟后,她跪坐在地上抱着两个孩子号啕大哭。
后来,妈妈带着他和林温温离开了潭州,为了养家糊口没日没夜地工作,然而厄运总挑苦命人,没几年妈妈又被确诊了乳腺癌晚期,再往后,他和林温温变成了孤儿。
付不起房租的那天,房东把他们的东西都扔了出去,两个小孩被带到警察局。警察告诉他在福利院会有人好好照顾他们,还在去福利院的路上给他买了以前最喜欢的草莓慕斯蛋糕。
林尧天真地以为他和林温温漂泊不定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不料福利院才是他真正噩梦的开始。
这家福利院并不像外面宣传的那样温暖负责,里面的孩子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真正面色红润的只有院长和老师。
他们在里面遭了一年的罪,还不经意间发现了福利院的秘密,一个能让院长被判死刑的秘密,同时他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了。
于是在一个寂静的夜晚,林温温拉着他带上两人的全部家当藏在垃圾车里逃了出去。
结果那辆垃圾车出了严重车祸,司机当场死亡,但不辛中的万幸是他俩活了下来,还趁着警方赶来前从垃圾堆里跑了出去。
关于那场车祸林尧没有太多记忆,他为了护住林温温磕到了头,似乎留了点后遗症,但当时没钱去医院看,倒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那段时间很多事情记不太清了。
几经流转,他和林温温流浪到了长鸣市,林温温比他大,更早地承担起养活姐弟俩的重任,但她只有初中文凭,找到的工作总是不尽人意,她让林尧安心读书,自己孤身去社会里打拼。
一个没学历的小姑娘很难在社会上生存下去,她赚的钱总是不够两人的开销,但那时林尧年纪又太小了,出门打零工别人都不敢收。
直到有一天,林温温拿回来一大把钞票,可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那晚卫生间里的水声响了很久,林温温出来后抱着林尧哭了一宿。
林尧没有同龄人的幸福生活,在最痛苦的日子里他也曾幻想如果自己的家庭没有破碎会是怎样美好,以此为慰藉,捱过一个个难熬的夜晚。
自母亲过世后,社会给林尧展示的大部分都是恶意和欺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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