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他把钥匙塞进我手里,然后又给了我一枚硬币,“我知道你是妓女家小孩,没人管,好好活着,长大了自己离开这。”
“妓女”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可能只是顺口并不带太多恶意,但我很难堪,向来麻木的脸开始发烫。
他走了,给我留下一个摊子和一袋肉。
哦,还有一枚硬币。
当时是夏天,温度直逼40,肉留不了几天就坏了,摊子也是,留不了几天就被人抢了。我带着我的菜被那些地痞流氓打出市集,他们大声嘲笑我是婊子养的,旁边摊位的人怕祸及己身假装看不见,谁都觉得没必要为一个妓女的孩子惹流氓。
于是我沉默地,狼狈地带着我没卖完的菜走了,找了个阴凉地玩了一下午抛硬币,没回家,不敢回家。上次回家太早撞到季胜兰在接客,她一边敷衍客人我是她弟弟,一边把我打出门,不许我在晚上八点前回去。
她比那些流氓还希望我去死。
季胜兰。
胜兰。
太可笑了,她自己名字里带胜,却给我取名叫输。如果我能选择,我并不想以那种恶心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
我是季胜兰跟有钱人混交产下的野种。
几个有钱人,一起操一个妓女,看最后生出来的孩子是谁的,很恶俗的游戏,那些人根本不会对最后结果负责,只图个刺激,但季胜兰却财迷心窍,企图靠我嫁入豪门,结果很显然,失败了,她抱着我去找贺长伟,面都没见到,被人打了出去。
后来她回老家,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再后来她死了,死于兴奋过度,在一个雨天。我甚至没钱给她买棺材,只能把她一路拖到城外荒地埋进土里,没了她我房租都交不起,流落街头,快要饿死的时候贺家来人,说要接我回去,但去的是和县福利院。
人间炼狱。
我怀疑上辈子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应该被贬进畜牲道,如果真入畜牲道也就算了,什么都不担心,吃喝睡觉长肥后送进屠宰场,死了就死了。
可我偏偏成了人,一个从出生起就在一片烂泥里挣扎的人形牲畜。于敏不想让我死也不想让我活,福利院是她于氏的产业,她当然有的是办法让我生不如死,我比在县城里活的还要苟且。
我一度以为我要在那个鬼地方被折磨一辈子,直到那天,见到了愿意超度我的神仙。
他朝气蓬勃,哪怕是在和县福利院那种灰暗的地方,也能每天找出点好玩的东西跟别人分享,我暗中偷窥他许久,后来被他发现了,他没有因为我这种冒犯的行为生气,而是跑到我的面前,告诉我他叫林尧,我们可以做朋友。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企图用眼神从他身上偷取我没有的阳光和快乐,但林尧用行动告诉我,我不需要偷,他会大方地送给我。
他跟我说了很多未曾听闻的事情。
游乐场的旋转木马,琳琅满目的大商场,翱翔天空的飞机,波澜壮阔的海岸,和很美丽的烟花。
他说他以后会带我去看。
季胜兰一直对我说,我是个失败品,所以我叫输,可林尧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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