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生游击队全家缩在一起,鬼哭狼嚎,不停的求司机快走,女人和三个孩子甚至跪下了。
这是个‘一人结扎,全家光荣’的年代,计生办比后来的城管还不如,是人们最痛恨的人,满车的人都在吼司机快走。
司机不停的鸣着喇叭,撞开计生办的人,班车咆嘟着,摇摇晃晃的出了车站。
墙上鲜红的[流下来,打下来,就是不能生下来]的标语随即被甩在后面。
陈美兰和招娣俩被人挤的连站的地儿都没有。
阎肇就站在陈美兰的身后,虽然天气很热,但这个男人的身上特别凉,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凉的惊人。
有坐位的人已经坐下了,没坐位的则挤在中间,中巴车的窗户开着,风呼啦啦的往里灌。
陈美兰心说到底是二婚,这男人有点凑和啊,连张有座位的票都舍不得买。
从晋阳县到西平市是300公里,照现在车的速度和路况,至少要走六个小时,在这挤的像沙丁鱼罐头的车里,有人在哭,有人在吐,站上四个小时,腿都要站肿的。
招娣挤在角落里,时不时扬起头看阎肇一眼,努力给他一个笑脸,这个新爸爸,只看脸,不像她原来的爸爸那么白,也不像她原来的爸爸那样见谁都笑,比她原来的爸爸凶多了。
招娣心里特别害怕。
刚出了县城,阎肇就问那个超生游击队的队长:“同志,你买的票有座位吗?”
超生队长和大肚妻一人占一个座儿,还是靠窗户的,三个闺女挤了一个,凉风吹的很舒服。
“当然,没座位我敢坐吗,有座38,无座17块,你没座位就好好儿站着,甭羡慕咱。”队长说。
阎肇递了三张票过去:“这几个座位都是我们的。”
大肚女人赶紧站了起来:“坐坐坐,你们坐。”
但阎肇把她摁住了,回头问陈美兰:“你抱着孩子挤一挤,行不行?”
所以他是买了三张票,但看大肚女人和那几个孩子挺可怜,想给她们让两张?
“可以。”陈美兰说。
结果她刚坐进去,超生队长居然去后面抓孩子了,一把拧起一个:“死丫头片子们,都给我站起来,这座位给老子坐。”
几个女孩子乖乖站了起来,这是三只比招娣还乖的小绵羊。
阎肇一只大手,摁在超生队长的肩膀上:“同志,站的不舒服?”
他的声音足够沉,虽说不高,但车上的人都能听得见。
超生队长一看就是个典型的,赶着妻子非要生儿子的封建主义,这种人根深蒂固,认为只有带把儿的才配称人,才配坐着。
他看了阎肇一会儿,突然就开始赖笑了:“公安同志,咱们一起站着,站着挺好,站着舒服。”
他是看到阎肇腰带上那个金色盾牌,意识到对方是公安才服的软。
班车继续往前走,陈美兰吹着凉风,猛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招娣则依然小心的打量着阎肇,但只要他的目光投过来,她就会立刻躲开。
这个凶巴巴的新爸爸把孩子唬住了,她没了早晨的欢乐,紧紧缩在陈美兰的怀里,大概是在想象,要被这个爸爸打上一顿,会有多疼。
要哭吗,要告诉妈妈吗?
“我女儿,漂亮吗?”阎肇指着招娣,问身边的超生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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