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句让她歇会,便先一步出去了,竟不曾将院子里的人放进来。
沈媚儿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是,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进,这盖头依然死死绑在了凤冠上,如何都解不下来——
新婚的头一日,她便得在那浑人面前丢人了,哼!
112. 112 大婚(八)
嘎吱一声, 新房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沈媚儿立马正襟危坐着,两只手攥得紧紧的,盖头下的小脸时而皱巴着, 时而绷紧着,竟难得有些紧张。
按理说,都是前世经历过的,她应当得心应手才是, 可不知为何, 就跟头一次面对似的, 心情依然紧张又新奇, 甚至还有一丝丝忐忑。
沈媚儿不由微微咬着唇, 有些坐立难安。
不想,脚步声似乎在门口处停歇了下来, 久久未见凑近。
沈媚儿一时又微微蹙起了眉头。
却说薛平山立在原地, 远远的朝着炕上的方向看去。
炕上端坐着个小小瘦瘦的身影, 一身喜服,盖着盖头, 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是他的```妻?
这样的画面, 这样的感觉,是平生从未曾有过的。
他打小便在军营长大,他的世界里,有的只是永无止境的发兵, 征战,砍伐,杀戮,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这个动荡不安的世界里,边境是第一也是唯一的防线,他曾以为他必生都会安生在北疆,在漠北那片大地,爬起,倒下,直至消亡,他从未曾幻想过那个残酷世界以外的任何事情。
妻子?儿女?多么陌生又```虚幻的字眼!
哪怕时至今日,全部一一送到了他的身边,他的眼前,他依然久久无法恍过神来。
他以为他的血,他的汗,全部挥洒在了那片阴寒,贫瘠的陆地,能回得来得,不过是一具冰冷的麻木的躯壳罢了,不想——
那颗冰冷的心脏,竟也开始滚滚跳动了起来。
想到这里,薛平山目光沿着整个屋子来来回回扫视了一圈。
新房是他亲手布置的,墙上贴着大大的喜字,炕上是崭新的,大红色喜被,临窗的烛台上,大红色犹如臂膀粗的龙凤烛已燃烧过半,正摇曳着微颤的烛光,然夜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目光沿着整个喜庆的屋子环视了一圈,最终又再次落在了炕上那道娇小的身影上。
薛平山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一握,随即,只抿着嘴角,一步一步,缓缓踏了过去。
沈媚儿头上蒙着盖头,看不清外头的动静,却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阴影慢慢向她笼罩而来,随即,一双巨大的马靴便出现在了视线里,打铁的立在了她的跟前,正当沈媚儿以为他要为她掀盖头时,却冷不丁瞅见那双小船似的大靴子忽而往一旁一踏,随即,身侧炕上的褥子微微一陷,一座大山似的身影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然后,没了```然后。
薛平山肩并肩地坐在沈媚儿身侧。
两人靠得很近,却又并没有相挨。
沈媚儿微微低着头,余光能够瞅见到身侧对方大红色喜服的袍子下摆,以及垂落在大腿处的那只大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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