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不是想救它。
季遐年在心里回答着?迟晟的问题,却不敢发出?声音。
因为他害怕迟晟听到他的答案之后,会?露出?鄙夷、厌恶的眼神,会?转身?离开。
然而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迟晟读懂了。
他感觉到心底有什么东西针扎一样的疼,忐忑了一个月,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临了。
“但也不是你杀了它,是吗?”迟晟问。
季遐年的呼吸急促,依旧没有回答。
——自己没有杀那只大白鹅吗?那不算是杀吗?
不,那是。
季遐年心里知道答案,愧疚和自我?厌恶如跗骨之蛆贴着?他的心脏,衍生出?了更多的恐惧,让他不敢告诉迟晟一切。
“别怕。”
迟晟俯下身?去亲吻季遐年的眼角和脸颊,极尽自己可能地安抚着?季遐年的情绪,“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逃走。
“你重构了那么多次世界,但只有我?和你一样被?留在了琥珀巨石里,所以你是什么,我?就是什么。你去哪儿,我?都会?跟着?你。
“哥,你可以告诉我?。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你真正的意愿,而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来?保护你,留住你。你知道的,对吗?”
迟晟的安抚像是一根针,轻轻一戳就刺破了季遐年的心防,咸涩的泪刷然滚落。
季遐年终于发出?了声音:“我?。我?重构了它,因为,因为我?觉得从三角梯上下来?很麻烦,下来?后也晚了,它一定已经受伤了,所以还不如直接重构。”
季遐年的声音非常小,并且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迟晟的眼睛,只要迟晟的眼里闪过一瞬的厌恶,他就可以立刻掐断自己的声音。
但是迟晟没有,迟晟只是轻轻拨顺季遐年额前乱掉的头发,说道:“那你一定很害怕吧。”
季遐年一怔,这个情理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回答,卸掉了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备。
他彻底脱掉了自己还没披好的保护色,眼泪越发汹涌。他抿着?唇,伸手捂住了眼睛,哑声道:“迟晟,我?害怕。”
迟晟躺下去,侧身?把季遐年抱进了怀里,轻轻顺着?季遐年的背,亲季遐年的头发和额角:“没事了,没事了……”
季遐年紧紧抱着?迟晟,沉默地宣泄了好一会?,情绪终于平静了一些。
他躲在迟晟的怀里,满是疲惫地说道:“我?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我?清楚地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还记得那只鹅被?藤蔓缠死?的时候挣扎的声音、翅膀扑腾、声音尖锐地叫着?,但我?当时只觉得它好吵,它怎么不快点死?。
“我?修剪完了那一小片藤蔓枝条,然后下去看?。它被?缠得乱七八糟,血喷溅的很远。我?怕脏了鞋子,离得很远地重构了它和那一小片藤蔓。
“等我?重构结束后,我?才?终于反应过来?。
“——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就好像我?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的意识在一边看?着?我?的身?体,但同时我?的意识也被?操纵身?体的自己洗脑,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
“迟晟,我?很怕这样的自己。我?怕自己有一天会?醒不过来?,把所有人,我?妈、小草,甚至是你也当做大白鹅一样的存在。”
迟晟亲了亲季遐年的额角,“不会?的。我?保证,不会?有那一天的。”
季遐年用力抓紧了迟晟的衣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缩进了迟晟的怀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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