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内人来人往,仿佛永不闭户。
他们这么多人,不能待得太久,于是商议好明日布局之后,便在温玉馆对面的客舍住下,只有沈黛可以留下,因为段采花了重金,替沈黛包下了这位刚一来就格外受欢迎的“谢姑娘”。
临走的时候,江临渊还听老鸨笑得合不拢嘴,对段采道:
“想不到这位谢姑娘刚来就这样受欢迎,你也让你那位小兄弟节制一些,这样小的年纪,不好这样天天来的……”
扮成男装的薄月和元蝶听着耳根发烫,但心中又不免升起几分羡慕:
“谢仙君对师妹可真好,这种任务,换做别人可不一定会去……”
修道之人,一贯厌恶这种烟花场所,踏进去都嫌污了眼睛。
更别说要以男子之身去扮一个烟花柳巷的女子,还不能暴露身份。
比如眼前这位冷情孤傲的江师兄——
换做是他,他应该不太可能,替师妹做这样荒唐的事情吧?
江临渊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而脸色更加阴沉。
“……呵,有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别人也会是什么人,孰不知天下除了他那样道貌岸然的人之外,也还是有会爱护同门的师兄的。”
走在前面的江临渊霍然止步。
两人在台阶上眸光相碰,方应许对上江临渊那双冷若寒霜的眼眸,没有丝毫躲避。
萧寻:“这不是吵架的地方,各位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久久,江临渊才收回身上剑拔弩张的杀意,变回平时那副淡漠模样。
他不信真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好。
沈黛与他们不过才相识几面,便如此维护她,为她持剑护她周全,又在她与纯陵决裂之后为她提供了一个容身之所。
这桩桩件件都如此恰好,但江临渊却不相信世上有这样无条件给予的感情。
他们最好没抱什么别的目的。
沈黛于人情世故上一贯没什么心眼,若是让他发现这群人对她的好都是装出来的,他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温玉馆里的三人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离魔将刑无将军到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老鸨笑盈盈地将一些散客请了出去,让姑娘们加紧准备,莫要出什么差错,令刑无将军与和他带来的朋友们不悦。
段采钱给得够多,所以他们留了下来,趴在二楼栏杆看底下姑娘们排练演习。
水榭圆台上,舞娘琴师各展拳脚,吹拉弹唱样样齐全。
段采一边屁颠屁颠地给沈黛剥橘子,一边点评:
“这舞娘跳得不好,布料穿得这么少,她那三脚猫的舞步看着更辣眼睛了,还有那琴师,不好好弹曲看我做什么,还眨眼睛,弹曲也用不上眼睛啊,难不成眼神不好还影响指法了?”
沈黛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好心提醒:
“……那个眨眼睛的是我师兄,你没认出来吗?”
并且他也不是在眨眼睛,而是在瞪他。
段采这才认出那人是谢无歧,吓得手里的橘子都差点掉下去。
水榭圆台上的谢无歧又换了一身光华流转的华服。
温玉馆里最漂亮的花魁就坐在他身旁,两人并排而坐,谢无歧竟丝毫没有被压过一筹,反因毫无谄媚之色而更显冷傲昳丽。
……漂亮是真漂亮,拔剑砍人的时候也是真可怕。
段采不敢再看谢无歧,连忙多看两眼沈黛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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