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彬的视线落在坐在一旁的那个人身上，语气中罕见的放低了姿态：“校长，这件事和其他人没关系，所有的后果我会一力承担。”
“哎，小顾教授你这是说什么呢，你爸是你爸你是你，咱们学校可不兴搞连坐啊！”校长的脸上堆满了假模假式的笑，心里的算盘却打得噼啪作响，“我把你和小莫一起喊过来呢，也只是先了解一下情况。”
被点到名的莫逸抬起了头，刻意地略过了顾影彬的目光：“不用了解了，校长。我知道自己冲动的行为给学校带来了名誉受损，严重影响了风评，我愿意引咎辞职。至于这件事对顾教授造成的伤害，我会和他私下再谈。”
校长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笔直地站在那里的顾影彬，有点难以相信事情这么快就被解决了——如果说他今天一定要对举报事件有所处理，那么这个被处理人只能是莫逸，而不是得罪不起的顾家。三年前的学术造假乌龙事件已经是华顿欠了顾影彬人情，这次若是再牵连到他身上，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舒一口气，顾影彬却紧接着开口了：“莫助理，你不用辞职，该走的人是我。”
“顾教授，这件事明明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次莫逸终于肯正眼看向顾影彬——他今天穿着一身蓝灰色的西装三件套，垂落下来的眼镜链被一丝不苟地收进胸前的口袋里，银色的领带夹在白炽灯下闪烁着清冷的光，整个人似乎依旧如从前那样冷淡高傲，又似乎已经由内到外发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改变。
顾影彬没有继续和莫逸对话，而是转向了对面的校长：“我来之前就认真考虑过了，虽然我父亲的丑事确实与我无关，但是这次的舆论压力特别大，影响范围也几乎涉及了整个校园。我担心同学们会产生映射心理，所以……我确实不再适合出现在讲台上了。”
校长完全没办法理解他们两人抢着揽责请辞的行为，只好拿出惯用的话术先稳住局面：“这件事我还要再找相关人员多了解了解情况，你们先不用着急，回去等通知吧。”
顾影彬却丝毫没打算给他留面子，像是终于耐不住了似的，一把抓起莫逸的手就把人拉着往外走。
“郭同学的事和学校的舆情我都会负责到底，另外，我的辞职报告很快会发到您邮箱，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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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合上，莫逸用力甩开了顾影彬的手，转过身冷眼看着他：“你想干什么？我说了，我们俩的恩怨私下会解决，但现在还在学校里，顾教授别太心急了。”
顾影彬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这位兢兢业业的私人助理恐怕早就想离职了，举报信这件事可谓一石二鸟。
“阿逸，你难道觉得……我会因为举报信的事生你的气吗？”
“不会，因为你根本不在乎。”莫逸后退了一步，背抵着墙，和顾影彬隔着一道阳光之下明暗分界线的距离， “但我其实很好奇，你进门时看到我也在场为什么那么紧张，难不成是害怕我把你的那些事也顺便告密了？可你分明也不会在乎这个……”
顾影彬没有给他答案。
正处在舆论风口浪尖的两人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对视着，陆续有几位老师从他们身边走过，这样的画面很难不让人侧目。
最后还是莫逸率先转身离去。
他回到办公室就开始收拾东西，桌面上放着一份打印好的辞职报告，是在他写举报信的时候就一起写好的。
他的办公用品不多，箱子里堆满了各种实验报告复印件、会议日程表、便签纸和文件夹，厚厚的台历上密密麻麻圈画着文字，这些东西几乎填满了他的五年光阴……
顾影彬站在门口看着他弯腰收拾东西的背影，忽然间喉头发紧，声音有些不受控制的轻颤：“你……辞职之后打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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