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口糖水,感觉小腹暖了,才问:“姬大夫是府里的府医?”
一般而言,显贵人家常常会养几个郎中在府上,以备不时之需,这也无甚奇怪的。
沉溪递过帕子过去,思忖片刻,小声道:“倒也称不上是府医,姬大夫的父亲是老王爷留给王爷的亲信部下,前些年战死,她又是独女,王府对她多有照拂。姬大夫自小学医,元先生又医术精湛,她便常来向先生讨教,久而久之,白叔便在别院给她安置了一间歇脚的厢房。”
沉溪又说:“不过姬大夫常于四处议诊,行踪不定,奴婢也鲜少瞧见她。”
这样。
虞锦了然地点点头,颐朝民风开放,对女子少以约束,行医乃至习武也不在少数。
“吱呀”一声,落雁道:“姑娘,姬大夫来了。”
虞锦应声:“请大夫进来。”
落雁让开身子,一白衣飘然的女子左肩背着药匣进来。
模样清秀恬静,身姿端如松竹,乍看之下,很有一番柔美之感。
她微一福身:“三姑娘。”
姬长云走近,看清端端坐在梨花虐木凳上、脸色有些许苍白的人。短短半个时辰,府里传了个遍,说是上京沈家的三姑娘随王爷一并归府,可她与王府往来多年,竟不知王爷还有个三妹。
她轻轻皱了下眉头,只觉得何处不对劲,但人是南祁王亲自带回的,连白叔都称是三姑娘,姬长云很快就将疑虑抛之脑后。
虞锦朝她露了个笑,将胳膊伸过去,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道:“劳烦姬大夫跑这一趟。”
姬长云摇头,边诊脉道:“三姑娘客气。长云久居垚南,还是头回见姑娘,姑娘是一直陪在太妃与老太君身边?我上一回进京时还年幼,不知这么些年太君她老人家身子骨如何?”
闻言,虞锦微微一顿,沉吟片刻,正欲开口时,沉溪先答话道:“姬大夫有所不知,姑娘在随王爷赴原州途中伤了脑子,将从前之事都忘了干净。”
既然姬大夫尚不知虞锦身份,说明自家王爷并未言明,王爷都未言明,沉溪这个做丫鬟的自然要帮着一并瞒着。
虞锦配合地作出一副伤心样。
姬长云有些讶然,但见状又不好多言,只捡了些宽慰的话后,执笔写下药方子道:“三姑娘来了小日子,又舟车劳顿多日,气血有亏,其余倒无甚大碍,按这方子抓药,一日一帖便好。”
说罢,她拾掇药匣欲要离开,恰见虞锦手心攥着的藕色帕子上提着“阿锦”二字。
小字旁还绣着一朵蓝牡丹,尽显少女娇俏心思。
她匆匆一瞥,忽而怔住,呼吸猛地凝滞,记忆一下被拉至两年前的一个冬夜——
两年前,边境屡屡遇袭,南祁王亲自挂帅反守为攻,连战三个月,一举歼灭蚩狼部敌军,此战大捷。
庆功宴当夜,杯觥交错,篝火狐鸣,饶是沈却也多饮了几杯。
他并未醉得彻底,只人有些懒散,解了大氅,倚在院落的石桌旁,指腹一点点摁着眉心,眼尾处带着一点醉酒的猩红,不似以往那般凛不可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人的欲望。
姬长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却。
她端着醒酒汤走上前,轻声喊他王爷。
却听他薄唇喃喃自语:“阿锦,阿锦……”
姬长云没听清,俯身下来推了推他,“王爷可是头疼?”
只见男人那双被掌心阴影覆盖的眸子紧闭,剑眉蹙起,眼睫都是湿的。
姬长云愣住,才听清他说的是“阿锦”。
一声又一声,一声又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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