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便是内室。
虞广江粗眉皱起,沉默少顷。
他为何在此,这便说来话长。思及此,虞广江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自家闺女——
夜里麒山剧烈晃动,暴雨之后轰然塌方,他本就因虞锦无故失踪而放心不下,如此一来更是焦急,是以比皇家守卫动作还快。
然再快,也还是到了天堪亮时方才在废墟之下寻到虞锦踪迹。
侍卫搬开石块时,入眼便是相拥的男女。虞锦身子蜷缩,沈却整个人覆盖在她身上,背后鲜血淋漓,饶是虞广江也吓了好大一跳。
他自是知晓南祁王对虞锦有些男女之情,但虞广江万万没料到这点情谊能令他至此。
人家一而再再而三救了自家的宝贝千金,他若是不来表示表示关怀,倒也说不过去,是以他眼下才会在此。
虞广江沉默的些许功夫,虞锦一颗心苍凉苍凉,她身子虚晃一下,幸而生莲及时搀扶才没跌倒在地。
且正这时,珠帘晃噹一响,有宫女捧着托盘从内室出来,那托盘上搁置着一身白衣。
未及深想,泪珠子便啪嗒啪嗒掉落一地,虞锦哽咽着哭了起来,哭得极为心碎。
……?
虞广江懵了半瞬,“这又怎么了?”
“父、父亲……”虞锦拖着哭腔道:“他都是为了我,昨夜若是没有王爷,恐怕女儿已葬身西山。”
虞广江不爱听这晦气话,可也不得不承认,虞锦说的是事实,他压着眉梢应了声“嗯”,“咱们是该好生谢南祁王。”
虞锦也哭哭啼啼了半响,随后哭腔陡然一滞,她捻着帕子擦了擦泪痕,无比认真道:“我决定了,女儿愿嫁到王府,给王爷守寡!”
虞广江先是被她前半句话吓得一惊,紧接着又被她后半句话吓得一懵。
“什么?”
这如何、如何就守寡了……?
虞锦只当父亲不允,便抽抽搭搭劝说道:“王爷多次救我于水火,父亲幼时曾教导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这恩情又何止滴水?他既是为救我而亡,我下半辈子又如何能再与旁人说亲生子,岂非令我良心不安?何况——”
她稍稍一顿:“何况我本就倾慕王爷,没能在他生前嫁与他,那替他守寡女儿也心甘情愿!”
虞广江急忙道:“此事——”
“此事不必再议!”虞锦重重打断他,无比坚定道:“我心意已决,还望父亲成全。”
话音落地,内室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响。
“咳咳咳咳——”
先是汤匙“噹”地一声落进碗里,再是男人压着嗓子咳嗽不止,虞锦似还听见段荣在说什么“属下该死”、“属下手笨,还请王爷恕罪”此类的话。
虞锦脑袋嗡地一声响,神情呆滞地望着帘幔,就见帘子轻晃,一道明黄身影从中走来。
虞锦更懵了,圣上为何会在这儿?
她忙福身道:“臣女请圣上安。”
贞庆帝也委实有些晃神,似是受了什么大刺激一般,慢了半瞬才道一句平身,他看看虞家这神色恍惚的小千金,再看看那一脸无颜见人的虞广江,沉吟片刻,一时竟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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