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毙之际,她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观音。
一个挣扎,颜青棠醒了来。
室中温暖静谧,隐隐飘着药香,有光从窗外洒入,她顺着看过去,恍若自己还在梦中。
“姑娘,你醒了?”
看着银屏的脸,颜青棠有些发愣。
“银屏?”
“姑娘你终于醒了!我没事,六子也没事,不过他替我当了一刀,受了伤,宋叔也没事……”
向来稳重的银屏,一边哭一边说。紧接着屋里进来了许多人,过了好一会儿,颜青棠才弄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他们被人救了。
当时宋天见势不妙,让六子带颜青棠先从水里逃,他则和其他护卫以拖延为主。
颜家这十几个护卫,是颜世川重金请来宋天后,宋天出面张罗的。都是镖师出身,个个武艺过人,和那群‘水贼’打得有来有往。
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渐渐有人受伤倒下,‘水贼’也突破他们的阻挡,冲上了楼。
这时,银屏和六子起了作用,他们故意闹出动静,吸引着‘水贼’去杀他们,借着对船舱的熟悉和对方周旋,直到退无可退,才果断跳水。
去追颜青棠的那个‘水贼’,其实并不是发现了她的身份,而是有错杀不放过,凡是跳水的人,一律被他们派人下水追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面上突然行来一艘灯火通明的船,也是那艘船上的人救下了他们。
“那位冯爷应该是行伍出身,船上的船夫都能以一当十,只可惜那伙水贼实在太狡猾,见有人来便驾着船跑了,我们几乎都受了伤,便没有追撵。”
宋天靠坐在椅子上说。
他大约三十七八岁,生得体壮高大,面黑精悍。不过这次他也受伤了,胸前绑着白布,脸色苍白,显然失了不少血。
“我怕那伙人杀回马枪,便弃船上了岸,带着姑娘和受伤的人来了芦墟镇,其他人则让他们坐船调头去了洪里镇。”
从吴江县城到盛泽之间,共有三个大讯防点和六个小讯防点。
每个小汛驻扎一名驻守官,一名皂隶,十八个弓兵及若干水兵。小汛与大汛交错,保卫着整个吴江盛泽段的运河和水道,讯防之上又设巡检司统管。
宋天没让人去临近讯防点找巡检司求助,反而故布迷障兵分两路,显然是心中有所顾忌。
“那伙人应该不是水贼,太湖一带的水贼早就绝迹了。我与他们交手时,见对方刀法稀疏平常,却都是一个路子,而且这些人水性极好,远超常人,我恐怕是……”
宋天说得很含蓄,但并不代表颜青棠听不懂。
从小在水边长大的人,水性都不差,如若能远超常人,应该都是常年和水打交道的。
这些人大约会有几种身份,常年跑船的、打渔的,以及讯防水兵。而只有后一种人才会武艺,并拥有兵器,且杀人毫无负担。
宋叔这是怀疑袭杀他们的人和巡检司有关,才故意避开,以免羊入虎口?
颜青棠陷入思索中。
良久后,她长吐一口气,缓缓道:“宋叔你做得对,敌暗我明,不得不防。”
她嗓子很疼,说话声音嘶哑,脸白得像纸,一点血色都没有,她说一句,银屏在一旁担忧地看一眼。
“我们的伤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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