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不同寻常人家,从势力上来看,并不弱于宗族,且钱可通神。只是在礼法和宗法上不太占理,所以她借用自家在当地名望,以势压人,又给出以赘婿为嗣的答案,至少从明面上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只是她到底是常人,不擅律法,也不知律法中有‘无子家即使招赘,仍需立同宗嗣子,家产均分’这一条。
“此事本就是民不举官不纠,但如若有人告到衙门,官府就需按律法行事。”
顿了顿,夏和洲又道:“我曾听你父不止一次提过,有女不让须眉,家中生意大多你已接手,只是对方动上律法,显然图穷匕见,你须得尽快拿主意。”
同宗相告,就是撕破脸皮也定要拿人这一份家业。
从本心来说,夏和洲十分厌恶这种行举。
这叫什么,叫吃绝户!
可律法难为!
“对方显然成竹在胸,且早有布置,今晨我收到一封私信。”
颜青棠当即看了过来。
“那信中点拨我让我尽快结案。”
颜青棠震动,倾身向前:“还不知是谁的信?”
夏和洲不言。
颜青棠坐了回去,神色黯淡道:“夏伯伯大概不知,日前我遭遇袭杀,对方下手狠毒,不留活口,显然非寻常人,多亏我身边护卫拼命护我,才侥幸逃过一劫。您这次去信盛泽,其实我当时根本不在盛泽,而是在外养伤。”
说着,她轻结颈上丝帕,露出其下泛着青紫的淤痕。
已是多日过去,这淤痕仍未褪去,让人触目惊心。
夏和洲目光一阵闪动,良久暗叹一声道:“是提刑按察副使阮呈玄阮大人。”
寂静。
是宛如死一般的寂静。
一省最高官署乃三法司,即提刑按察使司、承宣布政使司及都指挥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管刑名司法,承宣布政使司管民政要务,都指挥使司管军务。
按察副使乃正使从官,正四品官衔。
这个四品和苏州府知府的四品可不一样,是管整个江苏省的,只是由于苏州府地位重要,各司部衙署才会设在苏州。
如今,堂堂一个按察副使,竟对这种家产之争的案子上心,着实令人诧异。
夏和洲见她不言,以为她心生绝望,安慰道:“如此高官大员,当不会故意针对你一个女子,大概是对方背后的人脉与其有所交连。”
历来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的事就不少,很多时候虎可能都不知道,狐狸就借着把威风使了。
颜青棠却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夏和洲不知背后还有个颜瀚海,也许是知道,却不忍她负隅顽抗?
可她却清楚颜世海、颜氏主枝、颜瀚海,及平望巡检司和这位按察副使,是可以串成一条线的。
如今蛇出洞了。
但这蛇,超乎常人想象的大。
“你受你父多年教导,当知为商者在于变通,事有不可为便不为,莫要强求。”夏和洲说得格外苦口婆心。
颜青棠知道换做其他人,他也不会说这种话,打起精神道:“谢夏伯伯点拨。”
“谢我什么?”
夏和洲露出唏嘘之色,“我与你父交往多年,当年他也帮我甚多,如今他不在了,只留下你一女子扛起家业,我不过提前与你打声招呼,让你有个准备。”
吴江县城距苏州府城也不过几十里路,此地位处紧要,又属税赋要地,每年征收税赋、派织上用绸布,都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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