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世川和颜瀚海来往的书信。
所以其实陈伯早就知道一切,不说不过是不想她去报仇,不想她也身陷其中?
“老爷说,此事若不成,便从他而止,他做出的决定不后悔,但不想把姑娘也牵扯进来。”
“老爷说,让姑娘不要记恨四爷,事情是他愿意做的,他也知晓利弊,就让他任性一次,做一些对得起良心的事,成与不成都罢,反正他也早就想去找太太了,唯独就是放不下姑娘。”
果然是她爹会说的话。
这也是她为何那么愤怒,却没有将她爹的死硬归咎在颜瀚海头上。
都不清白,都在她爹的死上插了一手,但罪魁祸首却是严占松和葛家那一帮人。
现在罪魁祸首还好好的在那儿,她暂时不会分心,等罪魁祸首都解决了,她才会再去想报其他的仇。
“我爹还留了什么话?”
“老爷在几个丝库里给姑娘留了东西。老爷说,若有一日姑娘见了四爷后,主动来找老奴,就让老奴把信和东西给姑娘,若姑娘不来,书信便自此隐下。”
“老爷说姑娘一定明白他的用意,如果姑娘想去做什么,一切的前提是姑娘先保全自己。若不然,他和太太在地下也不会安心。”
箱子中除了信,最下层还放着一个小册子。
册子不过薄薄几页,上面记载着这几年,每年颜世川利用颜家之便,截存下的生丝。
几个丝库里加起来,竟有一百多万斤之巨的生丝,可以折合一万担。
她爹是怎么存下这么多生丝,难道是早就预料有一天会缺丝?
转念颜青棠又想,不是她爹早就预料到,而是颜瀚海那伙人一直等待的时机不就是此时。
蚕丝需要蚕来吐,蚕吐丝需要吃桑叶。
江南虽气候温暖,雨水多,适合种植桑树,但也不是没有天灾。
织造局涸泽而渔,每年都穷尽各种办法将当地产出的丝绸压榨干净,让丝户织户没有任何剩余。
一旦出现天灾,桑园减产,必然会造成当年生丝减产,丝绸供应就会出现问题。
到那时候,织造局这伙人既要顾着岁织,还要顾着生意。
左支右绌之下,这就是颜瀚海等人一直等待的时机。
她爹恐怕早就洞悉其中的利害关系,甚至心知肚明颜瀚海让他在等什么,所以每年顶着织造局那的压力,偷偷截留生丝,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爆发时,让颜家可以进可攻,退可守。
“陈伯,你先下去吧。”
等陈伯走后,她掩面而泣。
泣的是枉她自诩聪明,竟一直没发现她爹暗中背着她做了这么多事。泣的也是她爹明明预料到不好,却还在与她留后路。
种种后路,庇护她至今。
一块叠成方块的帕子,出现在她眼前。
顺着递帕子的手往上看,正是景那张戴着面具的脸。
颜青棠扯过帕子,把脸囫囵地擦了一下。
“你做暗卫这么久,难道不知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不该出现?”她的语气不太好,没人想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
这女人不识好人心,殊不知他出来递帕子,也是犹豫了好一会儿。
“你别哭。”
他咳了声,背手看着别处,“钦差大人会帮你。”
颜青棠看了他一眼,拿帕子拧了下鼻子。
“他帮不了我,他若能帮我,也不会与我合作。”
有些事她只能自己做,有些路她只能自己走。
“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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