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玉是嫡长子,外祖父虞淮安又是内阁首辅,刚满七岁就被立为太子,至十四岁便已入朝参政。自小便被当做储君教导。早早明白自己肩上担着的重任之后,更是严于律己,从不敢有半分懈怠,努力去做一个众人心中完美的储君。
隆丰帝交给他的事情,不论大小,他皆不计利益得失,全力以赴。
上一世这个时候,他因思劳过度感染风寒病倒,病情反复,缠.绵病榻十日之久。身体还未痊愈,就又接到隆丰帝让他负责腊八宴的旨意。
身为太子,为君分忧,为父解愁,他都没有推拒的理由,仍拖着病体接了下来。
结果腊八宴之后,他病情加重,发起了高热,昏迷了整整两日。虽然后头病好了,底子却虚了不少,还落下了头疼的毛病。
那时年少倔强,明明身体不适也不肯露出半分,还要感谢父皇信重,配合隆丰帝演足了父慈子孝的戏码。
可实际上呢?
他克己复礼,凡事追求尽善尽美,在朝臣和市井百姓当中名声愈盛。又有强有力的外家支持,声望甚至快要高过皇帝,早就成了隆丰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所以后来大舅舅遭人攀诬构陷,牵扯进私盐案里,外祖甚至整个虞家也都牵扯其中,他几次请命彻查,隆丰帝却连查都不肯细查,便匆匆定罪发落。
说到底,虞家不过是受了他的连累罢了,隆丰帝从始至终想要除掉的威胁,是他。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先是君臣,才是父子。
只可惜这个道理,殷承玉直到被褫夺太子之位的那一刻,才深刻的明白。
是以重来一次,他并不打算再做个为父分忧的孝子。
思绪流转间,殷承玉笑着推拒了吏部尚书的敬酒,他掩唇咳了几声,雪白的面色因此添了几分红潮,却反而更显病弱。
举起面前的清茶,殷承玉笑了笑,道:“孤近日身体不适,不宜饮酒,便以茶代酒与卢大人共饮一杯。”
卢靖连道不敢,敬完酒回到座位上,与边上的吏部侍郎感慨道:“太子殿下当真勤勉,生了病还不忘我们这些臣子。比起那位来真是……”他朝着东边努了怒嘴,用气音小声道:“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腊八日赐宴群臣,原就是君王亲近群臣之意。
但隆丰帝宠信宦官,又因孝宗在位时太过荒淫,君夺臣妻,发生过臣子当宴刺杀皇帝之事,是以对他们这些朝臣十分防备。
除了刚登基那两年,后来隆丰帝从不在宴会露面,直到太子年岁大了,才叫太子出面。
如此遭受君王猜忌,朝臣们口上不敢说,心里多少是有疙瘩的。加上隆丰帝虽然比不上孝宗的荒淫无度,却也不是什么明君。他能力平平,又耽于声色享乐,荒废朝政。若不是太子早早立了起来,又有虞首辅坐镇内阁,这朝堂早就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打住话题,没有再往下说。
只不过心里都想着,幸好还有太子。
殷承玉故意在宴上露了病态,朝臣们殷切关心一番、劝说他保重身体之后,便没人再来敬酒。殷承玉乐得清净,捧着暖炉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茶。
暖融融的热茶熨帖了肠胃,他惬意地眯了眼。
这样可比上一世时,他强撑着不露病色,一杯接着一杯喝酒来得舒心。
宴至半途,郑多宝神色匆匆进来,附在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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