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情上报到京中,朝臣关于如何救灾又起了分歧。以工部和户部为首,分成了两派争执不下。
如今工部与户部的两位尚书都是新拔擢上来的能臣,两位都是办事的人,腰杆子挺得直,嘴皮子也一个比一个利索。
工部自然是主张治理运河,运河畅通带来的好处长足久远,若是放任运河淤塞,那从前所做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工部尚书气得直跺脚,对着户部尚书毫不客气地开骂:“运河畅通于国于民都是百利无一害,今年不治明年不治,越拖越严重,日后运河淤塞,沿河百姓迁无可迁,又当如何?”
户部尚书脸色也不好,寸步不让:“我能不知道知道运河有多重要?但国库没银子!安置灾民要钱!治理运河也要钱!全都找我要钱,但银子就那么多,可不得紧着要紧的来?!”
两方人马在皇极殿上吵得不可交,哪方都有自己的道理,若不是有人拉着,都快要当场打起来。
其实今岁遇上的天灾人祸已算是少了,但架不住国库实在是没钱,而不论是治理运河还是安置灾民,都需要大笔的银两。
但户部眼下却根本拿不出钱来。
殷承玉被吵得头昏脑涨,只能罢朝再议。
下朝之后他没召见还想来寻求支持的户部工部两位尚书,而是召了谢蕴川入宫议事。
谢蕴川被薛恕领着往养心殿去,习惯性就想同他闲聊几句,却发现今日的薛督主似乎格外冷漠,板着一张脸瞧起来十分不好相处,只会应一两个字如“嗯”“哦”之类,与从前判若两人。
他怀疑自己不知何时得罪了对方,他已将薛恕当做了朋友,便也不愿两人之间生出误会嫌隙,便询问道:“我可是何处惹了督主不快?”
薛恕瞥他一眼:“并未。”
谢蕴川满头雾水:“那督主为何……?”
“家眷见咱家与谢大人太过熟稔,心里吃味。”薛恕揣着手,微微扬起下巴,不紧不慢道:“咱家总得避避嫌。”
谢蕴川缓缓张大了嘴。
很想问你一个太监,哪来的家眷?
但这话就太冒犯了,他明智地住了嘴,不再试图搭话。
只是心里还是不由琢磨着,能瞧见他与薛恕来往的人,多半也是宫里的人。但宫中不是不许结对食?薛恕的家眷能是谁?
一路琢磨着,直到见到了皇帝,他才打住了心里头的猜测,庄重地行礼问安。
殷承玉抬手让他坐下,便与他说起了今日朝上的纷争。
从长远来看,谢蕴川也支持治理运河,但他入朝观政之后,也清楚了户部尚书的难处,叹息道:“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殷承玉并未开口,只将几本账册推到他面前:“你再看看这个。”
谢蕴川接过翻看,一开始神色尚且轻松,但接连看过几本后,神色便凝重起来。
——殷承玉给他看得乃是户部呈递上来的汇总过后的历年总收支账簿。国库收入大头依靠田赋,其次是军屯,盐税等。除此之外,其余如商税等税收都少得可怜。整个大燕国库的进项大半靠田赋,而偏偏这些年来大燕天灾人祸不断,导致田地减收。更不说还有大批官员士绅免除田赋,许多农户为了免税将田地挂在官员士绅名下,日积月累下来,田赋收入亦日渐减少。
再看支出一项,军费与俸禄支出都是大头,仅仅去岁一年,军费支出高达三百九十万两,俸禄支出高达二百五十三万两。但这还算是正常支出,谢蕴川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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