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烛火生出的暖光,文清辞终于确定自己方才没有看错——案上摆着的,的确是一封圣旨!
……而且不是一般的圣旨。
“这是册封太子的诏书,”谢不逢的语气极其平静,好像他说得并非什么大事一般,末了还不忘皱眉替自己订正,“不对,应当说‘皇太弟’。”
“陛下要封二皇子为皇太弟了?”
文清辞的心忽然重重一坠,连推开谢不逢的手,起身离开龙塌的事情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谢不逢娶了自己的“棺木”。
不娶妻,不生子。
这一切早就在暗地里摆在了台面上。
但直到看到这份诏书,文清辞方才清清楚楚的意识到,谢不逢究竟有多认真。
……原来最近一段时间,侧殿的热闹是因为这件事。
文清辞的语气有些震惊。
谢不逢却和他截然相反。
他没有正面回答文清辞的问题,只是开口认真纠正:“是‘衡王’。”
自己没有后妃,哪来的二皇子?
末了淡淡地说:“谢观止虽然有些……稚嫩,但是做个守成之君,还是够格的。”
谢不逢话说一半,停顿了半晌,才找出一个相对合适的词。
但文清辞却猜出,他真正想说的八成是“有点缺心眼”一类的。
谢观止的个性,从他过去压根不懂得“中庸”,完全不隐锋芒,差点给自己招来大祸上便能看出一二。
“经历废帝之事,朕想他应该也成熟了不少。”谢不逢说。
文清辞缓缓点头。
被父亲背刺,差点丢了性命,且在皇寺里禁闭几年。
谢观止再怎么说,都会不像从前那样稚嫩了。
这对他做皇帝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谢观止性格中有仁慈的一面,并不适合应付乱世,但的的确确像谢不逢说的那样,适合做一个守成之君。
说着,谢不逢忽然将桌上的奏章翻了开来。
文清辞随着他的动作向下看去。
——这封奏章上密密麻麻地落满了朱批,但并不是谢不逢的笔迹。
“……这些字,是衡王殿下写的?”
谢不逢缓缓点了点头:“朕去涟和的这段时日,便是由他代掌雍都、监国理政。”
他一边翻看手中的奏章一边说:“谢观止的表现,的确不错。”
文清辞攥紧了手心。
谢不逢去涟和的时候,带了一批人马。
彼时鼠疫事态紧急,每天忙得要命,完全没人有空提到这些。
更何况谢不逢是隐藏身份,装作巡官去的那里,未免身份暴露,太医们更是刻意回避了相关的话题。
因此直到现在,文清辞才知道,谢不逢竟然让谢观止监国……
这并不是开玩笑的。
——他在离开雍都之前,为这整个帝国,寻好了退路。
“所以…陛下是怀着可能会……”
文清辞犹豫了半天,都无法将“死”字说出口。
谢不逢轻轻点头,用下巴蹭了蹭文清辞的额头。
“对,”他轻声在文清辞的耳边说,“朕自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是啊,谢不逢怎么会不知道涟和有多么危险?
他是一个上过战场的人,自是清楚黄泉路上,是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之分的。
时疫并不会因为他是天子,就将他放过。
文清辞忽然转过身,向谢不逢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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