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雍都街市上的说法,也并非个例。
此时整个卫朝的百姓,都于私下里说, 文清辞是天上的星君下凡, 来人间救苦救难的。
有了鬼神之名,文清辞的那套理论, 迅速在卫朝传播开来。
这一切,自然也少不了谢不逢在背后的默默推动。
*
转眼, 又是一个冬春之交。
社日节终于要来了。
祭祀天地之礼, 于翊山脚下举行。
太殊宫内众人, 提前一日便到了此处。
玄金色的马车里, 铺着一层厚厚的毛毯。
四壁更是包了棉垫, 将冰冷的空气与杂音一道,隔绝在了车外。
车厢内未燃熏香,却有一股淡淡的苦香萦绕在鼻尖。
“……陛下,到了吗?”文清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便发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落雪簌簌。
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轻轻地靠在谢不逢肩上睡着了。
谢不逢放下手中的奏章,将不小心从文清辞肩上滑落的狐裘拉了上来。
“到了,爱卿再休息片刻,”谢不逢将温在暖炉上的姜汤端了起来,放到了文清辞手中,“外面正在下雪,当心着凉。”
轻轻撩开车帘,文清辞看到——翊山一身黛青覆雪,如神祇屹立天边。
半空有乱云低舞,如水墨泼洒。
风雪之间,隐约可见一座矮丘。
矮丘上没有树木,棕褐的泥土裸露在外,看上去有些萧索。
文清辞之前虽在封禅之时来过翊山,但彼时人多,处处都是华盖,身为太医不可随便走动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存在。
“那是什么?”文清辞忍不住问。
谢不逢的手指缓缓从他发间滑过:“是辰陵。”
“……原来这就是辰陵。”文清辞不由轻声道。
废帝登基起便大兴土木,为自己建造陵寝。
没想到二十几年过去,陵墓还未建完,他便先死在了殷川大运河下。
谢不逢的视线,随着他一起向窗外落去。
身着玄色大氅的年轻帝王一边轻揉文清辞的脖颈,一边微微蹙眉道:“立在这里有些碍眼,不如填平。”
说完,就将视线移了回来,一眼也懒得多看。
没想文清辞竟缓缓坐直了身,摇头说:“辰陵修建不易,填平实在可惜,就放在这里好了。”
这半年来,文清辞最重要的工作,并不是为太医们讲授《杏林解厄》,更不是筹备祭祀,而是调养身体。
他被谢不逢和宋君然两人盯着,连雍都的城门,都没有出过几次。
文清辞像每一个现代人一样,好奇古代皇家陵墓结构。
顿了几秒,他忍不住对谢不逢说:“臣想过去看看,陛下可愿一道?”
说话间,那双漆黑的眼瞳忽然亮了起来。
看辰陵?
谢不逢不由蹙眉,生长于陵邑的他,对去看废帝的陵墓没有半点兴趣。
但是文清辞要去,他怎么可能不陪?
“自然。”
……
一盏茶功夫过后,谢不逢扶着文清辞走下了马车。
大雪未停,天气正冷。
除了大氅外,文清辞还穿着件狐裘。
领边米白的长毛,将他的下巴遮住大半。
只露一双漆黑的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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