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辞也和谢不逢一起,将三炷香抵在额间,随着谢不逢还有山脚下众人一道,默默在心底里念着祭词。
伽翊的声响,回荡在翊山之间。
伴随着钟声,文清辞的心脏竟也轻轻震颤了起来。
文清辞记得,祭词共有五句。
可是等他所知道的那五句说完后,巨大的铜钟,竟又隆隆地响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社日节大典筹备数月,怎么会在这一刻犯错。
翊山下众人顿了一下,纷纷跟着钟声一道高喊起了:“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清辞则下意识地朝谢不逢看去。
——一身玄衣的帝王,仍未放下手中的香。
谢不逢将它抵在额间,竟也与山脚下众人一道,和着能通达天地的钟声继续轻声说:“六愿文清辞身体安泰,无病无灾。”
“……与朕,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生死不离。”
他的声音无比郑重。
每一个字,都念得清清楚楚。
像是唯恐上天听错,漏掉自己的祈愿似的。
三炷长香,在谢不逢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燃至指尖。
但是他仍将这香紧紧攥在手中,哪怕被烫到也无知无觉,直至伽翊钟的钟声彻底消散在消散于天际。
谢不逢这才睁开眼,无比郑重地将香插入了炉中。
将他的心愿,永远永远留在了翊山之上。
春风吹过翊山,把不知从哪里带来的细雪,洒落在地。
恍惚间,文清辞好像嗅到了冲天的玉兰花香……
它飘过整座雍都,落在了自己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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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都的长街扫洒一新,官道上落满了花瓣。
百姓也全都抛下手中的事,聚在街道两边,迎着回宫的队伍。
见此情形,谢不逢刻意令队伍放慢了速度。
直至傍晚,一行人才回到太殊宫。
文清辞在宫里调养了半年,但身体仍不算好。
他虽然不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便咳血,但还是要比常人更加容易疲惫。
马车上点了安神的熏香。
回太殊宫的路上,文清辞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最后迷迷糊糊地被谢不逢抱回了住处。
等他再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陛下?”见身边无人,文清辞顿了几刻,便起身缓缓地拉开了床幔。
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从华服,换成了普通的棉质长衫。
太医署的卧房里,暖炉烧得正好。
文清辞和谢不逢都不喜欢身边有人。
因此这间卧房,也不像太殊宫的其他宫室一样,由太监或宫女来收整。
窗边的书案上,文清辞前天没有看完的医书,还摊开放在那里。
书案边的红泥小炉中,煨着一壶放了桂花蜜的米酒。
那酒几乎没有什么度数,但香味却渗满了整间卧房。
入冬之后,谢不逢命人在木质的地板上铺了一层厚毯。
因此方才从睡梦中苏醒的文清辞并没有穿上鞋袜,而是赤着脚踏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没想上一秒文清辞刚站稳,下一秒他的耳边就传来了“嘎吱”一阵轻响。
谢不逢推开卧房的门走了进来。
他不知何时脱下厚重繁复的礼服,换上了普通的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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