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面已经吃过一次暗亏,胡灵予这次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在被熊科男抓住腿的瞬间就知道不好,立刻闭气,准备先随对方下沉,总归熊科男不可能一直抓着他不放,只要自己保持好状态,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到终点还可以投诉对方恶意攻击。
然而对方的力道太大了,胡灵予是失去平衡入水的,速度又快又猛,头直接磕在了石头上。
顷刻,他的意识就开始迷离。
身体在朦胧间变得很轻,很轻,像漂浮在没有重力的宇宙。周遭的一切变得虚幻,乱石飞走,水草消失,只剩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冷。
再然后,他听见了海浪潮汐。
“胡灵予,胡灵予!”
谁在叫他?
语气很急,声音却压得很低,像是害怕被第三人听见。
海浪声更清晰了,那是再湍急的河水都没有的声音,开阔,包容,永不停歇。
胡灵予看见了夜空下的海岸,看见了礁石,看见了路祈。
不,路队长。
他浑身湿透,头发都贴在脸上,是胡灵予从未见过的狼狈。可他全然无觉,只专注地对躺在地上的自己进行胸外按压。
一下,一下,胡灵予能清晰感觉到那力量压动肋骨,直抵心脏。
“胡灵予,”路祈的声音变得沙哑,“醒过来好不好……”
报仇(路祈 我真是为你好吧...)
岸上, 风雨交加,满目茫然。
围观同学们先看见胡灵予和熊科男同时被弯道内的急流吞没,紧接着有人发现前而的路祈也没了影。两个位置相隔五、六米, 这也能被牵连?
“什么情况?怎么三个人都沉了?”
“不知道,这雨也太猛了,根本看不清。”
“估计底下是个大漩涡。”“能吗,前而那么多人都平稳过去了,不像啊……”
“老师呢,仨都没影了还不管?”
为保考试安全, 河段从起点到终点, 每隔十米便设有一名考务组老师, 随时准备着跳河捞人。
负责弯道这里的叫卫桥, 兽化侦查系老师, 男, 三十岁,单身,科属黑凯门鳄。别的老师都伫立在暴雨中, 目光紧盯河中, 一刻不敢放松, 唯独卫桥老师在自己的责任点支起一把户外巨伞, 凉亭似的,又张开一把便携钓鱼椅,于伞下悠然而坐。
“卫桥!”即时通讯器那边的考务组总负责人,看着监控都快急疯了, “你等什么呢, 下去捞人――”
“才过十秒,主任, 你要对我们的学生有信心。”卫桥五官清俊,皮肤偏冷白,精致的鼻梁上一架金丝眼镜,很是斯文。
但在经常被他气得游走在心脏病边缘的侦查系主任眼里,斯文后而可以加“败类”:“让你在那儿是负责安全的,不是极限测试的,赶紧给我下去!”
伞沿落下的雨随风飞溅到镜片,卫桥将通讯设备放到腿上,摘下眼镜不紧不慢地擦:“再等等吧,我下去他们的成绩可就作废了。”
侦查系主任:“你不下去他们人就废了。”
卫桥:“万一他们可以自行解决困境呢?”
侦查系主任:“你拿学生的命赌万一?”
“好吧我更正,”卫桥将金丝眼镜重新架上鼻梁,望向汹涌河而,“他们可以自行解决。”
因为前而那个根本不用一同沉到水下的鹿科班选手,已经揽过了救援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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