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些话不能证明他很强,也总能使自己显得健谈。
“他可以使其他人认真听他讲话,本身也好厉害了。
“大家听他讲话有趣,加之常常能从他手里得来两样美味小吃,没有人不喜欢他。
“……他老娘每天骂他不务正业,他也不在意,还是要凑过去抱着亲娘喊要吃这个吃那个。后来他娘已经无法下厨了,他就一边喊着嘴馋,一边买东西回家。他娘嘴巴上凶,实际上也很疼儿子。病得重了,凶不起来,反而常常哭,觉得自己拖累了儿子。
“细明就会骗他娘,说自己走正路,要当小老板。还曾经拉我去陪他演戏,证明他现在好上进……”
家怡蹲在门口,一边记笔记,一边想要将九叔描绘中生动的年轻人,跟那个毫无生机躺在解剖床上的中年人重叠。
但实在很难。
曾经那个生机勃勃的细明,已经变成一只躲躲藏藏不见天日的灰老鼠。
他整日在家里蒙头大睡,整夜坐在岗楼里看15cm*15cm的小彩电重播电视节目,或听10cm*5cm的小匣子说书讲故事和新闻。即便走动时,也不过是围着那个已经绕了几十年的百士纳社区独行。再不复健谈,更不显得讨喜。
不知过这样昼伏夜出的囚徒生活时,他仰头看着月亮,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的选择……
九叔又说了很多,拉拉杂杂的絮叨,也不知是为了帮助同僚探员们破案,亦或者只是在缅怀曾经。
家怡本子上记了很多:九叔描绘的那些关于细明的特征,还有昨天收录的其他信息:细明的鞋码、身高、臂长、腿长等肢体特征,他现在的作息,生活结构等等等等。
谈话结束,家怡站起身,看看四周没别人,便凑到铁栅栏前,拉着两根铁栏杆,低声对九叔说:
“九叔,晚上你就可以回家了,你再忍忍。中午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呐。”
九叔终于从回忆中抽离,他怔了下,才忽然笑笑。虽然笑容里含着些苦味,但他望过来时,眼睛还是亮的。
“你相信我没有推他吗?”他说着举起双手,昨晚躺在铁板床上时,他自己甚至都开始怀疑,他真的没有推细明吗?
在想象中,他无数次将细明狠狠推下台阶,狠狠揍细明的脸……
这些行为,真的忍住了没有付诸现实吗?
他好像也不甚确定了。
“相信的,九叔。”家怡目光灼灼。
“也许这就是我命里该有的一道坎。就算是我推了他,也没什么。当作了却一桩心事嘛。”九叔眼神又飘远。
那时候,因为他对细明的信任,导致筹备很久的任务彻底失败时……他曾对自己说,一定要找到细明。
哪怕亲手杀死细明,使双手染血。
那个任务啊,多少人投注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这些,只有在任务中的兄弟知道,大家并肩作战,最后却一败涂地。
最好的搭档差点没命,后半生只能去葵涌警队做厨司,一生与锅碗瓢盆相伴,不能再上前线……
九叔望着自己的双手,就当是他推的,也没什么。
大家都不信,也没关系吧。
等哪一日厨司朋友来探望时,他还可以笑着说:“我替你报了仇,我替大家报了仇啊。”
家怡忽然抬高声量,打断林旺九的胡思乱想:
“九叔,我拜过关公了,昨晚他给我托梦,说你是无辜的,你没有推细明。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