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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天蓼手支着撑着额头:“开视频,我跟你说件事。”这一昼一夜带来的剧变,让他的精神处在崩溃边缘,看到爱人的脸多少是个快慰。

这回,盛启泽却停了一下才说:“怎么了?马上要飞了,快没信号了。”

“飞机WiFi买不起?”

“好,等我一小会,马上打给你,嗯?宝贝不生气。”

季天蓼火星乱迸了半天,终于反思过来自己不该这么无理取闹,神经过敏得可笑,语气缓和了说:“算了你不方便就算了,我今天情绪不大对,抱歉启泽。吃过晚饭了吗?我是想说最近休个假,回北京看看爷爷。盛教授也曾经是我的老师,一日之师终身为师,不去送一程,心里不是滋味。”

“嗯…”盛启泽纵横商海多年,很少有这样拖泥带水的尾音,因为这会显得不自信,“最近不忙了小蓼?”

“有话直说。”季天蓼最讨厌顾左右而言他,“是奶奶还不知道我们订婚了,她还不同意,见到我肯定要赶出来,你是这个意思吧?”

“嗯……”

“盛启泽。”季天蓼把脸埋在手掌里,深吸一口气,神色痛苦地说,“大学毕业你就说要娶我,五年了,每次都是无限延期。其实我一点不觉得我在用青春等你,因为我认真过自己的人生,恋爱只是一小部分,也不在乎别人说我掉钱眼里了,我有没有花过你一分钱你最清楚。我只是想安定下来,年纪不小了,真的折腾不动了,人越老真的越想有个家。”

“我知道你很辛苦,我知道的,但现在我们已经订婚了小蓼,你还不放心?”

“结婚日期?”这是他心上一个疙瘩,越结越大,而盛启泽永远只会软处理,似乎要放任它长成一个瘤子。

“……”

“说话。”

盛启泽的语气也染了疲惫:“小蓼,我们可不可以不用这么陌生的说话方式?我们是夫妻,最亲密的人,你每次这样冷冰冰地说话,就像谈判桌上的敌人,真的有必要吗?”

“我承认是我的问题,我脾气不好让你难受了。但你在使障眼法,回避我的问题,就是不敢回答,对吗?”

空气沉默半分钟,然后季天蓼撂了电话。

咕嘟咕嘟又喝两大瓶水,想把这些烦恶的情绪从肠道里清除掉。慢慢啜牛奶冷凝的薄膜,看到新来电不是盛启泽的,季天蓼眼神暗了下去。

他随母姓,母亲季璟曾经是一位享誉世界的生理学家,但是放弃学术赋闲很多年了,个中缘由至今是学界最大疑团之一。母子住同一座城市,但连通话都很鲜有。季天蓼童年的记忆呈现一片奇异的空白,离婚之后父亲出走,母亲整日沉浸在实验室里,他就和长在孤儿院没两样。

“母亲,晚上好,请问有什么事。”他对季璟一直都这样称谓和问候。

“好的。电视上在播今天的暴恐事件,里面出现了你的镜头,你受伤了吗?”

季天蓼一下子受宠若惊,活了二十八年从没遭到这样的母爱轰击,好一会才说:“我没事的,都是皮外伤。”语速都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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