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顶端,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每一根触足都在流窜的电流中战栗。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双眸睁大,瞳孔涣散,眼尾沁出泪花,红痕从那双上挑的眼尾蔓延至耳根,脖颈上鼓出青筋,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系统震惊,这也能兴奋起来吗?它的主人真的有点过于变态了。
薛沉景这一分神,叫虞意从洗脑中彻底挣脱出来,她莫名地瞥一眼不知为何突然喘息起来的人,趁着薛沉景失神之际,手深陷在透明的触手软肉内,艰难掐出一个剑诀。
青竹剑气猛地暴涨,化作展翅的丹顶鹤,每一根翎羽都带着锋利的剑光,剑光上又裹燃烈火,切割开紧缚在虞意周身的触手。
丹顶鹤剑影双翼大展,长啸一声,扬起爪子,用力踩上薛沉景的脸,尖锐的指甲直接划破他脸上的皮肉,甚至抓穿了面骨,传出骨骼碎裂的咯咯声。
空气中响起一连串“嘭嘭嘭”的微响,像是气泡嘭一下破裂的声音,无形的触手爆开,山阶上下起了一场咸湿的小雨,浇在虞意的脸上,身上。
虞意挣脱束缚,那条腕足从她嘴里扯出去,拉出一缕银丝。被人体温度温暖的触手尖端竟透出了淡淡的潮红,挂着亮晶晶的津液,看上去像一块可口的水晶果冻。
但她却知道那东西有多韧,根本就咬不动,实际上,她也有点不敢咬。薛沉景看上去像是一只水母怪,而她记得,水母大多都是有毒的!
刚才的剑诀,耗尽了虞意体内所有灵力,她浑身虚软地往后倒下。
恰在这时,鹤师兄从树林里冲出来,驮住她,再次冲入林中,不见了踪影。
薛沉景浑身颤抖,虚软地跪坐在地,流淌在骨子里的酥麻被剧痛斩断,就像是从浪潮顶峰骤然堕入深海,他双手捂住脸,痛得匍匐在山阶上,呜呜低咽,指缝里渗出淋漓的鲜血,成线地往下淌。
“主、主人,你还好吗?”系统焦急地询问。
薛沉景的声音闷在手掌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含着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狠劲,“卑鄙无耻,手段下作。”
系统茫然:“???”
好半晌后,薛沉景才停止颤抖,他直起腰身放下手来,脸上的爪痕已经愈合,残留的血迹也被涌来身边的地浊舔舐干净。
系统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
薛沉景呆坐在原地片刻,站起身来,沿着山道慢慢往上走,重新走回那座崩塌的山神庙中。
地上的碎石随着他的脚步翻滚,重新堆叠镶嵌,崩塌的庙宇一点点复原,仿佛时间倒流了一般。
但仔细去看的话,却能看到砖石之间黏稠的胶状细丝。这里并不是时间倒流,只是倒塌的砖石房梁,被这些细丝牵引,重新黏合在了一起。
庙宇中的山神像摔得粉碎,色彩斑斓的碎石落了一地。
薛沉景站在神龛前,脚下的阴翳里探出蠕动的透明的肉足,捡起神像碎石一块块搬上神龛,再用细丝黏合。
很快的,神像眨眼成型。浑圆的身躯,绞缠的四肢,脑袋上缺了一大块。
但地上已经没有彩绘石块了。
系统小心翼翼道:“主人,我觉得你应该没拼对。”
何止是不对,简直是面目全非,从薛沉景养的那几头奇形怪状的魔物来看,系统真的深切怀疑自己宿主的喜好。
他的喜好好像跟人就不沾边。
系统这么想着,顿时更加忧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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