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首辅颔首;“人心有偏向, 这无?可厚非,然陛下?是皇帝,须得知晓雨露均沾的道理……珍妃之祸便是前车之鉴。”
“昭妃这孩子?和珍妃不同?, 阿寅和先帝也不同?。”
修剪精致的指甲轻刮了下?杯壁, 顾太后轻笑:“先帝是要美?人不要江山, 阿寅他嘛,从一开始就没想当这皇帝。他是个性情至纯的孩子?, 我至今还记得当年将他寻回来,他黑黑瘦瘦, 豆芽菜似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那回他与哀家说的第?一句话,是问那些老虎哪去了?还叫哀家发誓,决不能伤害它们。”
说起初次与萧景廷相见的情形, 顾太后眼角泛起慈爱浅笑, 直到触及顾首辅严肃的面庞,她笑意稍敛:“兄长官做得越大, 脸上的笑却是越发少了。”
顾首辅抿唇,仍是那副不苟言笑模样:“太后,我们现下?在说关乎社稷的正事。”
顾太后不置可否,又?喝了一口茶水道:“兄长要说的正事,哀家也说了会提醒陛下?。”
这话就有些赌气的意味。
顾首辅皱眉:“阿蕙。”
“我自己养大的孩子?我知道,阿寅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糊涂蛋。至于昭妃,倘若她会做出什么?危害陛下?、危害江山之事,我也不会容她。”顾太后淡着语气说罢,抬手扶了扶鬓角:“兄长若无?其他事要说,便回内阁罢。”
看着眼前年纪越长却越发任性的妹妹,顾首辅眉头?紧拧,刚想开口,便见顾太后直接起了身。
“得去给菩萨烧香了,我就不送兄长了,你?请自便。”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鬓间那凤钗流苏轻晃两下?。
一如当年她辞别家中进宫时,只那会儿鬓发乌黑如鸦,如今却掺了几?根银发。
良久,顾首辅才收回目光,轻叹口气,起身随着宫人退下?。
哪知前脚出了慈宁宫,后脚就见顾贵妃急哄哄地赶了过来。
“虞儿,你?怎么?来了?”
“我听父亲来见姑母,这才赶来。”顾贵妃往慈宁宫方向看了看,疑惑:“父亲这么?快就与姑母聊完了?”
顾首辅面上闪过一抹不自在,轻咳道:“内阁政务繁忙,没空闲坐。倒是你?,寻我何事?”
顾贵妃抿了抿唇,想着在自家父亲面前也没必要忸怩,便将左右宫人屏远了些,直明来意:“父亲,陛下?宠爱陆氏,还破格立她为妃,现今闹得沸沸扬扬,内阁诸位大臣是个什么?说法?”
“祖宗规矩,内阁之事,后妃不可过问。”顾首辅肃声道。
顾贵妃讪笑:“女儿不是想打听国事,只是……”
她委屈撇了撇红唇:“陛下?如此宠爱陆氏,就连我这个贵妃都要避其锋芒。现今她几?乎夜夜都和陛下?在一起,万一……万一她怀上了,母凭子?贵,我该怎么?办呀!”
她心心念念期盼的皇后之位,难道要被一个家世低微的岳州土包子?抢走?这叫她如何甘心!
“我知你?着急,但?这种事也急不来。”
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儿,又?是个急躁性子?,顾首辅也怕她又?做出些冲动之事。如今顾容予在江南当差,前途一片大好,若是因女儿在后宫做出傻事影响顾家的前程,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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