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拦住他,“陛下,师太夫叮嘱过,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若是稍有?差池,娘娘性命便不?保了?。况且陛下天威,您在边儿上,大夫会害怕的。”
李文翾一拳重重砸在门框上,鲜血瞬间渗出来,谁也不?敢上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停了?,雨也停了?。
麻沸散的药劲过去后,相思痛苦地?呻-吟了?几句。
李文翾的拳头?捏紧,不?管不?顾冲进去。
却不?敢真的靠近,害怕惊扰,远远站在屏风后。
听夏在跟前伺候,温酒给娘娘再次送服了?一次麻沸散,师太夫看起来十二分的谨慎,却并不?十分害怕,手也是稳的,他用一把圆肚的银刀淋了?烈酒,在酒灯上烧过,然后在娘娘的肚子上划开一道手掌宽的口子。
屋里安静地?只能听到银刀不?停拨动?的声音,其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几个太医站在师中仁后头?,叹为观止,却帮不?上忙,只得时刻盯着,谨防万一。
到后来,麻沸散已经没用,娘娘疼得失声痛哭,两?手紧紧地?抓住身边的人,用力到几乎掐断床边的柱子。
太医怕她咬到舌头?,只得给她嘴里塞上干净的棉布。
到最后,竟是痛得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师中仁从娘娘的腹中取出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腐肉,用桑皮线把伤口缝合好,他用剪刀绞断线尾之?后,提起来的一口气才长长地?吐出来,他抹了?一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哑然说?了?声:“好了?。”
他在娘娘床前点了?一根十分粗壮的蜡烛,说?:“等蜡烛燃尽,娘娘能醒过来,便算捡回了?命。”
李文翾终于可以走近去看她,他颤抖着去触摸她的脸颊,那张脸惨白,孱弱,明明那么脆弱的一个人,却坚强得让他心碎。
“姌姌……”他不?停地?呢喃着,想要唤醒她,他害怕,害怕她太痛了?,再也不?愿意醒过来了?。
“陛下,娘娘需要休息,我们还?是……出去吧!”几个太医一齐磕头?。
李文翾最终还?是出去了?,他觉得那里喘不?过来气,他心脏已经快要爆裂开了?。
疼痛,还?有?愤怒。
尽管他并不?知道那愤怒来自哪里。或许是对她自作主张的痛恨,或许是对她刻意支开自己的不?满,但他想,更多还?是恨自己的无能。
他从前总想有?一天能将她彻底纳入羽翼之?下,将她牢牢保护起来,谁也不?能伤害到她分毫。
可最后发现,越是在意,越会发现命运的无常,和身不?由己的无助。
生老病死,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快亮的时候,听夏出来了?,她把一张信笺递给李文翾。
那是相思留给他的,她许是十分没有?力气,连字迹都变得模糊黏连了?——
阿兄亲启。
支开你并非不?想和你共享悲痛,只是害怕你会不?同意,我总觉得我没几日?可活了?,便是身体撑得住,我的精神也撑不?住了?,日?复一日?的疼痛已消磨掉了?我所有?的意志,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死去。
可每次看到你,看到两?个孩子,甚至是元元和冉冉,我都觉得不?甘心,想和你们在一起更久一些,我真的太怕痛了?,怕到宁愿去死,我也害怕刀子捅破我的肚子,害怕死得这么不?体面,可我还?是决心想再试一试。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就赌一赌,赌上苍待我并没有?那么苛刻,赌我们缘分不?至于如此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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