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斑斓的星砾正取代日暮。
时琉心底略微冒出一点不安的感觉:“什么…事?”
“宽衣。”神魔笑了,“吾要安寝。”
“——?”
内殿是不露天,也见不着庭外星海的。
但特意为时琉安置的榻前垂着轻纱似的层层幔帐,金丝银线穿行其中,便如浸在夜色里的星海中细碎星砾,会在烛火下泛起摇曳的光波。
绣着金纹的被衾覆着,时节像入了夏,叫难眠的少女不安地低抑着咽声,不须动便起了一层薄汗。
酆业把控的日月交替里,中天帝宫夜色漫长得过分。
玉笛凉得像冰,又烫得像火。
直到泪攒成了细碎的珠子,落入乌黑而微微湿潮的黑发间时,少女咬着薄衾也再难抵,她恼得起了哭腔去推榻旁衣袍整齐得分毫未乱的神魔。
“拿…拿走!”
烛火摇曳得更厉害,恍惚的焰影里神魔俯身,金纹微烁:“小石榴。”
像是前世的神明温柔低语:“不许骗人,你不是最喜欢这把笛子了?”
少女摇头,成了串儿的珠子也被哭腔碾碎。
“不喜欢了?”
神魔像有些失落,烛影下,血色魔纹替过金芒。
他长睫微掀,漆黑瞳眸深里熠着一点淡淡的星砾似的碎金色。
酆业俯身,去吻被衾里的少女,他将她细碎而骤起的呜声吞入,哑声:“好啊,那你求求我。”
第88章 玉京溯仙(四)
◎骗子和小骗子。◎
时琉自闭了整整大半日。
连中天帝宫的内殿都不曾踏出去一步。
仙人之体,即便是地阶小仙,也本就该寒暑不侵。但时琉总觉着昨夜像受了凉,白日里补眠的梦也难安,时而微栗时而潮热,榻上的薄衾踢了又盖盖了又踢。
这样翻覆半日,时琉终于还是下了榻。
中殿外安安静静的,像没有人在。
时琉轻手轻脚,想探出神识去看酆业在不在,却又知道以那人帝阶神识,若不在还好,若是在,定然第一息就将她“逮”个正着。
……那也太丢人了。
做了坏事的又不是她,为什么她要这般小心翼翼避人耳目似的。
时琉这样在心底给自己鼓着气,尽力做得淡定如常,从内殿穿过庭廊迈入中殿。
神座在中殿阶上。
时琉是余光瞥过去的。
然后只刚落上去一息,少女微白的脸儿就差点绷不住,涨潮似的漫上红晕——
酆业不知已经在神座里坐了多久,他单手屈起,侧撑着额阖目养息,另一只手搭在膝前。
若只是这样自然无碍,但偏偏……
时琉睖着那根在他冷白修长的指节间懒洋洋转着的翠玉长笛,没片刻就红透了脸颊,她转身就想回内殿。
“…你逃什么。”
殿内荡起哑声,神魔仿佛就靠在她耳边,低叹似笑。
“!”
某人昨夜就是拿这把蛊人声线,一边作恶一边言语戏迫着她肆意妄为的记忆仿佛又回到眼前。
时琉蓦地僵停。
“我才没有逃。”这样说的少女却绷着没回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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