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胸口出现一柄匕首,鲜血顺着她刺绣精美的衣襟迅速晕染、蔓延,像极了一朵荼蘼盛开……
宁殷就在这一片血色中睁眼醒来,入眼先是马车略微摇晃的车顶。
他第一反应是去摸袖中的短刃,却触到了柔软的褥子,身上还盖着一件娇小的、明显属于女孩儿家的月白斗篷。
血止住了,胸口的断骨已经接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狭小的空间内暖香充盈,与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格格不入。
甜软的少女香,是他曾两次闻过的味道。
宁殷想起了昏迷前最后瞧见的那抹惊艳,微微侧首,果见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姿靠着车壁而坐,离他远远的。
她眼睫半垂,微微晃荡的遮面轻纱后,一双秋水美目若隐若现,在灯影下显出极致的暖意。
面纱后,不知藏着一张怎样姝色无双的娇艳容颜。
那双眼睛的主人发现他醒了,一怔。
虞灵犀没想到宁殷醒得这么快,寻常人受这样的伤非死即残,少说也要昏迷一两天。
可宁殷只昏了一刻钟不到就醒了,乌沉沉的漂亮眼睛里掠着微光,看得人心发麻。
虞灵犀拧起了眉头,温柔化作了三分娇愠。
“醒了?”声音也瓮声翁气的,不知在和谁生气。
果真是个矛盾又有趣的女人,每次见她,她不是惊便是怒。
但每次出手相救的,也是她。
何况虞姓并不常见,能用得起那等军中高手做侍卫的,整个京城中也只有一户……
不管是天意还是人为,她身上都藏着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
思绪飞转而过,宁殷苍白的薄唇动了动,喑哑道:“姑娘认得我。”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却将虞灵犀吓了一跳。
她险些以为宁殷也带着前世的记忆,看破了她拙劣的伪装。
可紧接着,宁殷又艰涩道:“否则,为何救我两次?”
虞灵犀松了一口气,瞧他反应,不像是有前世记忆。
何况正常人被救后第一句话不是应该道谢么,哪有谈这个的?
虞灵犀生生给气笑了,倔劲一上来,矢口否认:“谁救你?不过是见你挡路,觉得碍事罢了。”
宁殷看着她,没有说话,可虞灵犀总觉得他那双眼睛已然看透一切。
前世时就是如此,什么都瞒不过他,虞灵犀最怕直视他的眼睛。
她有些后悔和他同乘一辆马车了,又或者,他多晕两刻钟也好。
好在马车停了下来,侍卫禀告:“小姐,医馆到了。”
虞灵犀如释重负,敛容道:“你既然醒了,便赶紧下车,从哪儿来便回哪儿去。”
宁殷嘴唇动了动,嗓音低了不少:“回不去了。”
虞灵犀满腹纠结都被堵了个干净,心道:他真是从欲界仙都逃出来的?
“不管你如何打算,都与我无干。”虞灵犀微抬下颌,“下车。”
见她态度坚决,宁殷只好强撑着起身,将那件带着软香的斗篷细细叠放一旁,再扶着车壁,艰难而缓慢地站起来。
他胸口有伤,弯腰下车的动作对他来说无异于酷刑。
不过须臾之间,他的唇色又白了一个度,鼻尖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虞灵犀索性别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此时夜深,医馆已经关门。
积雪覆盖的檐下,残灯将宁殷孤寂清瘦的身影拉得老长。
“等等。”虞灵犀没好气地唤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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