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足以涤荡所有的阴霾。
都说薛岑光风霁月,有潘安之貌,但笑起来的宁殷,便是十个薛岑也比不上。
自从除夕那夜,虞灵犀让宁殷“笑一个”后,从此每次见他,他都会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来。
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开心,让她不那么讨厌自己。
虞灵犀想,他颠沛流离这些年,一定锻炼出来了超乎常人的警觉性和敏感度。否则他如何能敏锐地察觉到虞灵犀埋藏心底的那点怨愤和疏离,从而抓住一切机会讨好表现呢?
“以后别硬逼着自己笑了。”她道。
宁殷流露些许不解,问:“小姐不喜欢?”
“倒也不是。”
虞灵犀眼里也有了浅浅的笑意,却故意抿着唇线,认真地教育他,“但无端发笑,挺傻。”
她将缰绳交到宁殷手里,语调轻快了不少,“替我照顾好马匹。”
说罢晃荡着手里的小马鞭,迎着光朝营帐走去。
日落时分,击鼓收猎。
溪边的草地上堆了不少飞禽走兽,唐不离正派人清点,按照其身上的箭矢族徽清点各家得了多少猎物,从而选出魁首。
清点了好几轮,都是虞家猎得的猎物最多,不论数量,便是鹿、獐子这样稀少的猎物,也得了不少。
南阳郡王宁子濯次之,再往下便是薛岑等人。
最少的,是赵玉茗府上的箭矢,只有一只兔子和一只毛色极差的黄狐狸。
夜里营帐前燃起了篝火,男女少年各围一圈,炙肉分食,分享今日的战利品。
虞灵犀命人割了一腿鹿肉,分给随行的侍从,而后又挑了些瓜果和热腾腾的炙肉,吩咐胡桃道:“这些,单独给宁……”
顿了顿,她改口:“去给那个养马的乞儿送过去。”
刚安排完,便听同行的女伴中有人问:“怎么不见赵府的玉茗姑娘?”
兵部刘侍郎家的嫡女瞥了虞灵犀一眼,虽带着笑,可说出来的话却绵里藏针:“谁叫有人抢尽了风头,将林子里的猎物都猎光了,不给人留活路。赵府姑娘哪还敢露面?”
当初北征之事,父兄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兵部刘侍郎,如今再看刘家姑娘的态度,可见两家关系的确不好。
这一场狩猎,虞家风头正盛,哪些人歆羡、哪些人妒忌排挤,虞灵犀都记在心里。
毕竟,这群少男少女们背后代表的,都是他们父辈家族的利益。
外头篝火热闹,赵玉茗的营帐却是一片冷清。
营帐外有几条人影走过,议论道:“我原先觉得赵家姑娘是个美人胚子,可今日她和虞家小娘子站在一起,倒像个泥人石头似的失了颜色。”
另一人笑道:“可不是么!我要是薛岑,我也喜欢虞小娘子,那容貌身段……啧啧!”
脚步声响起,外头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赵玉茗看着搁在案几上的那袋箭矢,闻言袖中五指紧扣,眼里的哀伤更重,泫然欲泣。
不稍片刻,赵须端着烤好的兔肉进门,见到赵玉茗独自黯然神伤,眼里闪过明显的心疼。
“吃点东西吧,玉茗。”
赵须撕下一腿兔肉,小心翼翼地喂到赵玉茗唇边,“那些乱说的人,我已经赶跑了。”
赵玉茗摇了摇头:“他们说得没错,表妹那样光芒万丈的娇娇贵女,合该所有人喜欢的。”
“我就不喜欢。”赵须说。
赵玉茗看了他一眼,眼泪没忍住淌了下来:“你不喜欢有何用?我没有她那样的好父亲、亲兄长撑腰,走在哪里都会被人拿来比较取笑,要比她低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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