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廊下谈话,她多有试探宁殷的过往底线。他不曾如前世那般捏着自己的后颈妄动杀念,则已是莫大的胜利。
所图之事,欲速则不达。
……
四月芳菲落尽,绿意渐浓。
过几日便是浴佛节,虞灵犀于案几上铺纸研墨,准备誊抄经文祈福。
不知为何,只觉天气闷热,有些心神不宁。
刚落笔,便见虞辛夷执着剑风风火火进门,道:“赵须那货死了。”
死相极其凄惨可怖。
虞灵犀眼睫微动,平静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尸首躺在拂云观后的山沟里,今晨才被人发现。莫非是畏罪自裁?”
虞辛夷饮了杯茶,喃喃自语道,“可若是畏罪自裁,又如何会筋骨寸断,面目全非?”
虞灵犀执笔一顿,笔尖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墨色。
她不动声色,重新换了一张纸道:“若非他做尽恶事,心中有鬼,也不会是如此下场。”
“也对,死了反倒便宜他。”
虞辛夷将剑往案几上一拍,“若是落在我的手里,非叫他生不如死。”
正说着,窗外的风灌入,吹得案几上纸页哗哗。
虞辛夷瞥了眼襦裙轻薄的妹妹,缓下声音道:“今日阴沉风大,岁岁怎穿得这般单薄?”
说着命胡桃去取外衣来,别着凉了。
“阿姐不觉得,这几日天气甚热么?”虞灵犀看着三层衣裳齐整的虞辛夷,满眼疑惑。
“热么?”
虞辛夷抬眼看了看外头天气,不觉得啊。
身子素来娇弱的妹妹,何时这般贪凉了?
虞灵犀被阿姐逼着罩了件大袖衣裳,热得脸颊发烫,索性搬了笔墨纸砚,去透风凉爽的水榭中继续抄写经文。
因是抄写时辰颇长,她又喜静,索性屏退了所有立侍的丫鬟,放她们下去歇息。
刚写了两页,便听身后传来轻稳的脚步声,继而阴影自头顶笼罩。
虞灵犀以为是侍婢去而复返,便搁笔道:“这里无需伺候,下去吧。”
身后之人没有动静。
半晌,熟悉淡漠的嗓音传来,悠悠道:“小姐的这支笔,甚是别致。”
虞灵犀回首,便见宁殷负手,站在身后看她誊写的秀美字迹。
他大概刚沐浴过,并未全部束起发髻,而是留取一半头发从后脑披下,像极了前世那般散漫贵气。
虞灵犀看了他一会儿,才将视线落回笔架上搁着的白玉紫毫笔上。
“是薛二郎赠送的。”
虞灵犀并未多想,顺口道,“你若喜欢,回头我也送你一支。”
宁殷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笑意深了些许,透着凉意。
他俯下身,扎着护腕的手臂从虞灵犀耳边掠过,拿起旁边的镇纸为她一寸寸抚平宣纸。
弯腰的时候,他耳后的一缕头发自肩头吹落,冰凉微软,扫过虞灵犀细白的颈项。
宁殷的头发很好看。
和他本人的苍白冷硬不同,他的头发黑且软,是男人里少有的漂亮。
“小姐的东西,我怎敢横刀夺爱。”
起风了,也不知有意无意,那支雕工精美的白玉紫毫笔咕噜噜滚落案几,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宁殷眼尾一挑,扫了一眼那支断笔,轻声道:“我的错,回头赔小姐一支新的。”
他嘴上说着“我的错”,可嘴角却分明上扬,一丝反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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