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于弱者有天然的怜悯和爱护。这是年幼的孩童在一次又一次皮开肉绽的教训中跌跌撞撞摸索出来的秘辛。
大概是宋榆从来没有体会过不需要“主动”就可以拥有的感觉,所以才会在“如何争抢”这一问题上有格外的天赋。
宋榆很讨厌争抢,可又不得不争抢。因为在他的仅有认知中,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不需要争抢就可以得到的东西。
直到他收到了一块温软的桂花糕。
那小孩穿着嫩粉色的衣裳,一头泛着光泽的乌发被妥帖地扎好,圆溜溜的眼睛聚集着明艳的春光,像所有被保护得严丝合缝的花骨朵一样,漂亮又天真。
“给你,是我娘亲做的,可好吃了。”他一双手捧着还散发着热气的糕点,语气雀跃,毫无防备地望向宋榆。
他掌心柔软干净,和宋榆的一点也不一样。
宋榆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块桂花糕。
小孩见他结接过,就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蹦蹦跳跳地去往下一家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小孩是跟着母亲来这里游玩的,最多一个月就要离开。
他还知道,他叫桃桃。
当宋榆认真地想要得到什么的时候,通常很少失败。
他果然和那个叫桃桃的小孩亲近起来。
宋榆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困在这一方小院里,离不开,走不掉,只能无望地等着长夜一点点过去。
可自从桃桃来了之后,宋榆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也没那么难捱。
从他见到桃桃的那一刻起,他世界里萧索荒原中肆虐的狂风就已经歇止,白茫茫的雾气中央,出现了一轮灿金色的艳阳,周遭的一切都静悄悄的,他只能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和脉搏。
于是宋榆就知道,这是他这一辈子无论如何也要拥有的,最宝贵的黎明。
宋榆从小就知道,“想要”和“能要”是两种东西。
如果想要的太多,而能要的太少,人就会非常容易变得不幸。
不幸的宋榆,没有“能要”的资格,却总是什么都想要攥进手里。
带他的奶娘每每看着被其他孩子欺负得满身伤痕的宋榆,就会用一种哀伤又隐忍的表情默默垂泪。
宋榆尚且年幼,只敏感地猜到了小朋友们都很讨厌他、不爱跟他玩,但始终不能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好在他一向是一个不懂就问的孩子,所以他想了许久,决定去问一问自己最熟悉的大人。
“阿嬷,你知不知道‘妓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其他人都说我是妓子的孩子,跟我玩会得脏病?”
他垂着头,看上去很难过,却很懂事地尽力忍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执着地想得到一个答案:“可我明明一点儿也不脏。我每天都沐浴,也从不去泥巴坑里玩。”
奶娘的眼睛里滚出了许多晶莹剔透的水珠,她并不说话,只是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抚上他的面庞,有微弱的暖。
可这样的暖太细微、也太短暂了。
小小的宋榆茫然道:“阿嬷,你哭什么?是因为我的问题你不知道吗?没关系的,你别哭,我、我也并不是很想知道。”
“我们小榆啊,是顶乖的好孩子。你只需要记住,这都不是你的错,明白吗?”
奶娘飞快地用手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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