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宋榆就知道,这是他这一辈子无论如何也要拥有的,最宝贵的黎明。
第27章 宋榆番外(二)
其他两人总说他大方,连爱人都愿意分享。
其实才不是。
宋榆一直是一个小气鬼。
贪婪地享受着桃桃明目张胆的爱意,还可耻地想要全部占有。
可是他一向固执地认为,很多时候,愧疚才是得到偏爱的利器和良药。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很快过去的那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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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很快就会过去。
桃桃过来跟他道别的时候,宋榆才缓慢地意识到这一点。他像是宋榆生命里偶然闯进来的一点火光,然而黑暗从来是留不住光的。也许于他而言,宋榆就是他玉色衣裳上一点微不足道的瑕疵,是无意间弹落香灰烧糊的小洞。
他叩响木制的小门时,昏黄的夕阳已经铺满了天际,就要沉下去,天色已经暗了,森冷的珠灰色余光尽头,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泛着光泽的脸蛋上晕着浅浅的红,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支支吾吾地顿了好几次,才说出口。
“那个,我明天、明天就要跟娘亲走了。”他说,带着很浓的不舍。
宋榆静静地看着他,背在身后的指甲狠狠地刺进掌心,浆洗得发白的袍摆被风吹动,他想起自己破旧的屋子和一团糟的生活,答道:“嗯,那再见。”
桃桃瞅他半天,抬脚跨进门槛,用柔软的小手牵住他的衣袖,期期艾艾地道:“你没有别的要跟我说吗?”
宋榆有很多想说的。比如,你还会不会回来?你会不会记得我?
但他最想说的其实是“你可以不可以留下来”。
但最终,他只是说:“路上要小心。”
桃桃仰着头看他,他们离得很近,宋榆甚至可以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令他想起春末夏初开满山坡的蒲公英。
春天结束了,所以宋榆的蒲公英飞走了。
桃桃离开后的第一个春天,宋榆捏着自己藏起来的禾绿色手帕,从后山带回一朵飘起来的蒲公英种子。他用手帕很小心地包着它,犹豫了很久,把它种在了门前的树荫下。但也许是他运气不好,又或是这一小块地方从来都不适合蒲公英生长,那朵小小的种子再没冒过头。
桃桃离开后的第二个春天,不远处小河边搭了一个新的私塾,夫子是一个年纪很大的秀才。宋榆每天都会悄悄站在最后一个窗子旁朝里看,跟着里面普遍比他小的孩子一起学字。他们在纸上写,宋榆就在沙地上写。夫子苍老却清明的眼睛看过来,就带他进了学堂。
桃桃离开后的第三个春天,一直陪着宋榆的老阿嬷去世了。宋榆抹干夜深人静时趴在阿嬷床边流下的泪水,用这间小屋子里攒下的所有积蓄办了葬礼。阿嬷最后永远睡在了那片开满蒲公英的山坡上。
桃桃离开后的第四个春天,宋榆在小镇唯一一家酒楼里当了学徒。最开始,他每天做的是劈柴烧火和洗盘子一类的杂事,天不亮就要起来,天黑透了才能休息。后来,酒楼里的大厨觉得他聪明好学,就把他要去学做菜。宋榆果真做得很好。他学会了小米糕、玫瑰酥和水晶冬瓜饺,酒楼的生意因为这几样点心兴旺起来。宋榆看着这些各色各样的点心,又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得到的那块桂花糕。
桃桃离开的第五个春天,他名义上的“爹爹”笑容可掬地站在小院子前的树荫下,说自己这些年亏待了他,现在要带他回去补偿。宋榆冷静地收拾了包袱,默不作声地跟着他来到了一个陌生而堂皇的“家”。
……
桃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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