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逃命很不容易,虽然他们没听到应朝霞追逐的脚步声,还是一路狂飙,他们连村子都不敢待,一路逃到村口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你还好吗?”林随意喘着气把方虔放下来。
方虔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又疼又累地眨了下眼,因为出气与吸气接连不上而没办法言语,只能摆了摆手。
林随意只能等方虔自己去缓和,他则朝着村子的位置远眺,以看应朝霞是不是真的没有追上来。
没有。
但林随意不觉得自己成功逃离了虎口,应朝霞在窗户看他时,他还在呼吸。
危险暂时宁静后,林随意恐惧散去,心里多了一份悲伤——他要死掉了。
他在这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得杵着,方虔终于缓过后龇牙咧嘴地对他说:“窗户是关上的。”
林随意茫然:“什么?”
方虔说一句话疼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有层窗户隔着,她应该没感觉到你的呼吸。”
林随意反应过来方虔是在安慰自己,他不好意思地说:“你休息一会儿吧。”
他是典型的报喜不报忧的性格,总是惶恐自己的事会麻烦或影响别人,所以此时尽管他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却尽量没表现得太悲伤。方虔膝盖伤得挺重,磕得那一下,林随意都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人都受伤了,不能让人家反过头来安慰他。
“不是安慰你。”方虔的声音从他挤在一团的五官缝隙里艰难地飘出来:“我也是第二次入梦,上一次稀里糊涂就跟着我师兄解了梦。我师兄入梦次数比我多,不过他也没有和‘梦’撞上的经历,我私以为如果‘梦’察觉了你的呼吸,不会让你逃出来的。在梦里,活人是没办法和这些力量抗衡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晚上才会来找你。”方虔说:“但如果今晚没来找你,就说明你这一劫度过去了。”
林随意挤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笑。
不仅是应朝霞,他还打碎了镜子,要是镜子是凶煞,那可就是大吉大利双喜临门了。
“不过不能这么干等着。”方虔想了想说:“楼先生是受梦主之托入梦办事的吧,应该有清醒约章?”
林随意梗着脖子没答,方虔从他脸上看见答案:“快去求楼先生救命吧!”
他俩在村口歇了很久,方虔应该是骨折了,膝盖肿得老高,走一步就疼得倒吸凉气。林随意问他们在哪户人家歇脚,方虔摇了摇头,他们师兄弟二人昨晚就蹲在应朝霞房子外面了,没有歇脚地。
林随意做不出来放任一个伤员置之不理的事,就带着他去了老头家里,一起等着楼唳和师兄回来。
等到天色越来越晚,太阳开始西沉,林随意跑到那条通往高山的小路朝着远处望了数不清几次,都不见楼唳的身影。
他心里霎时就沉甸甸的。
又一次视野里只有空旷的田园风景后,林随意满是心事地回去老头家里。老头给了方虔一块木板,让他暂时作固定双腿用。
入梦是本人的身体进入,在梦里受到的伤会带出梦境外,方虔还想要自己的双腿,梦里的医疗条件肯定是比不上人间的,他着急师兄带好消息回来。
见到林随意沉着脸回来,方虔脸色也很难看:“还没回来?”
林随意艰难地点了下头。
“真有邪祟吗……”方虔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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