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意站在手术台边,楼唳费力地睁开眼,唤:“林随意,我好疼啊——”
林随意看到有鲜血从楼唳的身体溢出,不多时就沾满了整个手术台,甚至有血染整间手术室的架势。
他看楼唳看了许久,楼唳又道:“我会不会死,我好害怕,我还没能叫你‘师父’。”
看着楼唳满脸恐慌的模样,林随意开口提醒梦魇:“其实楼唳不会在我面前喊疼,也不会泄露自己的害怕。”
梦魇:“……”
这是说梦魇扮得不像楼唳的意思,因为不像,所以林随意能分辨出梦魇与楼唳,能分辨得出,痛苦就会削弱。
梦魇不再喊疼,它反驳道:“可你心中是这样想。”
楼唳在林随意面前不会喊疼也不会泄露自己的害怕,但不代表林随意不知道楼唳会疼也会害怕。在奔赴医院寻找楼唳的路途上,林随意想,楼唳当时应该也是会疼也是会害怕的。
梦魇自林随意心底深渊而生,它知道林随意的想念,便表现出来,指责出来。
梦魇残忍道:“你明知道方莎莎和楼海是在逼你离开,这样他们就能带走楼唳。但你还是孤身一人回去元清观,让方莎莎和楼海得到机会。为什么不带楼唳一起回元清观呢?是觉得丢人吧。”
“当初信誓旦旦承诺一切后果你皆能承担,却害得整个元清观名誉受损、元以大病。所以你不敢,不敢带楼唳回去。这场手术,是你的怯懦一手促成,一切的悲剧也是因你造成。到现在元清观繁华不在,元以无法行走,林随意你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你该死,该为他们赎罪。”
林随意沉默了一会儿,冲梦魇笑了下:“死很简单,让我再被你折磨一段时间吧。”
“别……”
“便宜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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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随意在梦与人间的重叠中又找到了新的事做,他开始写罪己书,从小到大的所有错都罗列其上:恃才傲物没正眼看过几回人,前辈教导大多当了耳旁风辜负他人好意、心思大多放在吃喝玩乐上而懈怠课业……
他写了很多份罪己书,死后去了阴曹地府就好将罪己书交给阴鬼使、交给黑白无常、交给牛头马面,交给崔判官、交给钟馗、交给阎王爷。
他自己写了还要给梦魇写,倒不是罗列梦魇的罪责,而是替梦魇求一情。毕竟梦魇是因他而生,却要陪他下地狱,算起来实在委屈,他心中生出梦魇是他之责,与梦魇本身无关。
梦魇上前撕了林随意所有的罪己书,包括林随意写的替它求情的那一份。
梦魇道:“你死了,我便也解脱了。”
“也是。”
梦魇和梦主何尝不是互相折磨。
林随意没有阻拦梦魇撕碎纸张,眼也不眨地看漫天飞扬的碎纸兜头砸下。
林随意重新开始写自己的罪己书,写一份就被梦魇撕一份。
无奈,林随意只好开口背诵,扰得梦魇烦不胜烦。
“闭嘴!”
“抱歉。”林随意愧疚道:“并非故意烦你,我只是担心下去地府陈述生平时漏了一桩恶事。”
梦魇:“……”
林随意张口背诵:“我恃才傲物轻视他人,将教导当做耳旁风辜负他人好意……我自负要去包揽他人人生,致他人惨死,致元清观千年声誉受损,致养我育我的师父大病。”
“我恃才傲物轻视他人,将教导当做耳旁风辜负他人好意……我自负要去包揽他人人生,致他人惨死,致元清观千年声誉受损,致养我育我的师父大病。”
“我恃才傲物轻视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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