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定西却没哭,少年的脸上始终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退兵吧。”裴定西道,“就先到这里,先送父亲回去安葬。”
主帅身故了,自然不可能再打下去了,只能退兵。
当下众人商议,谁在这里驻守,路上怎么安排等等。
最后,裴定西道:“给姐夫和令之兄送信。”
自有人应了。
众将散去,各揣心思,俱都不安。
少主虽沉稳,可他,终究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裴家以后会怎样?
赵景文在京兆府守家。
因地盘的扩张,裴泽如今把治所迁至京兆府。
收到了裴泽谢世的消息,有短短几息的时间,他凝固若雕像。
因人生重大时刻,总得有点时间去消化、理解、思索、决定,对许多人,这个时间可能是数日甚至数月。
对赵景文,就是这几息。
短短几息的凝固之后,他沉声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告诉大娘。”
他转身朝后宅去。
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沉稳,内心,愈是惊涛骇浪,愈是宁静。
他果然,是有气运加身的,赵景文想。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裴莲乍闻噩耗,直接昏了过去。
被掐着人中掐醒,人已经惶乱惊惧得没了主心骨:“父亲、父亲……那我们怎么办?”
赵景文遣退了屋中婢女仆妇,握着裴莲的手:“莲娘,别怕。你还有我,还有睿儿、琼儿。”
“裴家,还有四万精兵。”
“四万精兵”听进耳朵里,才让慌乱无措的裴莲定住了神。
是,裴家有四万精兵。
只裴莲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空洞感,好像心脏被掏了去似的,还是慌。
“莲娘。”赵景文握着裴莲的手。
他原是坐在床边的,此刻滑下去,单膝点地,几乎是半跪在裴莲身前。
他紧紧地握住裴莲的手:“你听我说,我们……”
“我和你……”
“接手裴家军吧。”
裴莲愣住。
她好似反应不过来,没明白赵景文什么意思。
赵景文深情地看着她。
“我和你接手裴家军。”
“以后,裴家军就是睿儿和琼儿……”
他话没说完,便感觉到握着的裴莲的手像被扎了似的想往外抽。
幸而他握得紧,裴莲没抽出去。
但裴莲眼中都是惊惧。
“这、这怎么行,裴家军是,是定西的……”她慌乱地说。
裴莲眼中的惊惧是真的。
她在怕什么?
不可能是裴定西。
赵景文目不转睛地盯着裴莲,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裴莲根本不敢和赵景文对视。
她又失了主心骨,呢喃:“那怎么行?那怎么行?”
“父亲……”她很慌,“父亲不会原谅我……”
赵景文恍然大悟。
原来裴莲,惧的竟然是裴泽。
当裴泽活着的时候,她敢和裴泽闹天闹地闹死闹活。
可裴泽已经死了,她竟惧怕裴泽在地下不会原谅她。
只要弄明白她怕的是什么就好了。
赵景文温声道:“你在瞎说什么。”
他说:“以后裴家军就是睿儿和琼儿的根。”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定西又没有兄弟,当然要靠侄子来帮扶。”
“定西年纪太小,严令之、孙广通、邓重诲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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