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时候,他甚至都还是懵的。直到被拖到了殿外,殿中人才听到他猛地反应过来后的挣扎喊冤哀求,随即变成唔唔之声,想来是被堵住了嘴巴。
很好。
叶宝瑜冰冷地想,很好。
为了利益,父亲默许了女儿的夫家杀了她。
可是,别说她拿不到实据,便是拿到了也不能怎样。首先不是林瑜亲自杀的,其次就算他参与了,也不过就是一个“不慈”,偿不了命。
所以她思考过后,决定不参林瑜,参死了的崔六。
以崔六之罪,诛其妻族。
她抬眼看了一眼叶碎金。
大概只有她们姐妹,能理解其中可憎可恨之处。
“陛下。”叶宝瑜继续道,“臣还要参崔六之父、祖,结党营私。”
“崔氏自谋得皇夫之位,非但不知自守避嫌,反而大肆结交朝臣,往来皆朱紫,登门无绿衣,可见图谋之大,心存不轨。”
“陛下,这份名单,是这段时间以来,与崔氏频繁往来之官员名录。请陛下过目。”
叶宝瑜那份名录举过头头顶,金殿之中,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林家的下场就摆在那里,有些人脸白得像纸,甚至手里的笏板都开始抖。
侍从把那份名单接过来,奉给了叶碎金。
叶碎金捏在手里,撩起眼皮扫过去。
真是人间众生相,多有趣。
叶碎金另一只手也捏住了名录。
下面有人身体摇晃起来,看着像是要昏倒。
杨相、袁相都担忧地看着她。
叶碎金把那份名录缓缓撕碎。
下面,响起了一片吁气之声。
叶碎金道:“死者已矣,生者未见有迹,此等事,倒也不必缘心。”
文官队列中,有人大呼:“陛下圣明!”
顿时许多人躬下身去,齐颂明君。
但叶宝瑜还没结束。
“臣,参宋州崔氏,一百零八桩大罪。”
叶宝瑜把她的第三封奏折举过头顶。
侍从接过奏章,展开来,朗声念给众人听。
其实每一条罪名都不稀奇。
一族势大,来来去去干的坏事也就是那些。
只每一条都有具体时间、地点,犯事人、苦主的名姓。可知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
旧族不知道叶宝瑜十五岁的时候就曾经把血缘很近的亲戚送上过断头台,他们一直以来看这位侍御史,都当她是女帝用来模糊自己女子身份的盾牌。
没想到她是扎扎实实认真做事的。
叶四叔看自己的女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今日金殿之上,可以说,侍御史叶宝瑜,一战成名。
一百零八条实在太长,叶碎金甚至趁这个空档稍稍打了个盹。
侍从念到最后,瞥一眼皇帝,故意拔高声音,她又醒过神来。
“如此,看来朕诛了他家,真没诛错。”她说。
崔家人都已经死光了,有没有这些罪名,于他们是没什么两样的。
但这些罪名罗列出来,那些想用笔杆子抨击女帝,把手札、笔记、评论留给后世,让后人百年之后来批判女帝的文人,就得思量一下了。
果然,当场便有许多人道:“该杀!”
“正该杀!”
“陛下威武!”
“好,今天就这样吧。”叶碎金道,“再有什么事,找杨相。”
她把繁琐的善后之事都丢给了杨相:“散朝。”
终于能回去补觉了。
许多人离开金殿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出来风一吹,后背凉飕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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