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夜风吹过河面,卷走了游舫里涌动的沉寂,牧迟青这才动了动,取了旁边的狐裘替她披上,半蹲下,垂眼理顺她身前的系带。
时安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游移,突然间开口问道:“殿下今日怎么会在这儿?”
牧迟青一顿,在听到安安称呼他为殿下时,心头便不自主地跳了一下,然后悬停在了半空中,等安安问完,牧迟青并没有多想,直言道:“我……”
他才说了一个字,便被时安打断了。
时安盯着他,飞快地补充了一句,说道:“我以前说过的,不喜欢有人骗我。”
她看向牧迟青,心中思绪不断翻腾,她想要再试一次,但如果牧迟青一开始就不信任她,理所当然的选择欺骗,那任务是推进不下去的。
在说完这句话后,时安就闭上了嘴,这一刻,她的心也微微提了起来,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拽着,酸涩奇异。
对面,牧迟青漆黑的眼珠慢慢转了下,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这次再说谎,或是胡乱编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安安就再不想理他了。
牧迟青喉间上下轻轻一滚,略带艰难地道:“因为知道你今日要来,所以特意等在这里的。”
最开始说出一句后,后面的话也跟着说了出来,牧迟青的语气着急,甚至还带着点儿慌乱,急急解释道:“安安,我只是想隔着游舫看一看你,不会让你看见的。”
如果河堤上没发生骚乱,他是不会出现在安安面前的,不,也不是,在知道安安遇见萧凌桓后,他就已经动身过来了。
但是牧迟青完全不愿在此刻提起一个外人。
时安眼中没有多少意外,小反派性子一贯如此,她想起方才的事,心中一转,试探地问道:“琴师也是你换的?”
牧迟青犹豫了一瞬,点头承认了,他语气嫉妒道:“安安夸他音律好,我不开心。”
其实时安也只是猜猜,没想到果真如此,小反派像是陡然褪去别扭的外壳,底下毫无遮掩,直白又热烈。
堂堂摄政王,嫉妒一位琴师,实在太幼稚了,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的,偏偏牧迟青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生得好看,眉目尤为精致,月色下更添几分姝色,此刻抬眸,入鬓长眉下似有星辰落在其中,引人沉溺。
时安永远招架不住小反派的这张脸,从第一眼开始便是,她的心口剧烈地跳了两下,慌忙眨了几下眼睛才稳住心神,没让自己立刻心软。
牧迟青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常,眼帘轻轻一垂,复又抬起,看着时安说道:“安安,我没有把那个乐师怎么样,只是换了他下去而已。”
他薄唇抿了下,犹豫了几息,说道:“安安如果想听,我也会。”
时安挑眉:“你也会?”
她这回是真的有点惊讶了,以至于忘了控制住面上表情,原本紧绷的脸上透着几分好奇。
她怎么不知道小反派熟通音律的,起码在文渊时没有见他碰过乐器,难不成是这五年学的?
但时安实在想象不出来,堂堂摄政王去向人请教音律之事。
牧迟青道:“幼时得母亲教导过,还记得一二。”
他没说谎,虽然已经不太记得清幼时的事了,但是他生母,当年的锦阳公主确实精通音律,曾心血来潮教过他一回。
而他现在还记得,则是因为那么多世的轮回禁锢,文渊皇帝都会命他于宴席上奏乐,以此羞辱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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