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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地上下浮动,像碧水中的一叶小舟。

“他从前总想行万里路,一直没有机会。”沈淮终于开口,语气淡然,“我替他去看看人间。”

我愣怔地望着他,顿时觉得阳春三月里,从心底到眼中,泛起大片潮湿的热意。

沈淮的动作很迅速,比春天先一步离开了京城。他如今没有急着去的地方,似乎打算四处游荡。

他先是去往西北,一路上车马悠悠,他在车中闭目养神,我四处张望,看外面景色,终于知道当初他在信里说的枯木怪石是什么模样。

抵达边塞后,当地驻守的将士与他相熟,热情地同他问好,见他孤身一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邀他喝酒。

沈淮的酒量好得过分,年少时那么多次宫宴家宴,我从没见他醉过,他倒是把我扛回去几次。

如今亦是如此,塞外酒烈,那几个人都趴下了,沈淮才隐约有些醉意。他脸上泛红,眼里漾着水光,脚步虚浮如踩云梯,缓缓走到军帐边,挑开帘子向外望去,只见天地清阔,又是一轮明月。

在西北待过一段时间后,沈淮复又启程。

他路上走走停停,总是独自一人。不是没有人向他示好过,但都被他回绝了。

我想着他余生还长,有人作伴也不至于这样孤单,可看他拒绝旁人,心里又悄悄松了一口气,隐约有些欢喜。看来我也没有那么大度。

行到南方时,已经快要入冬了。沈淮走在路上,抬头看一片枯黄从枝头伶仃飘落,又四处望望炊烟袅袅的市井人家,停下了脚步。数日之后,他买了一处不大的宅子,安顿下来。

此处是再寻常不过的南方乡镇,秋收刚过,家家户户充盈着殷实的喜气。

乡民们都很朴实,看到沈淮这个形貌不凡的外来客也不排斥,起初似乎有些好奇,后来就习以为常了,平日里在街上遇见了会同他打招呼,沈淮便点头回应。

沈淮仍旧在房中点上安神香,有时还是睡不好,幸而没有别的事耗他心神,看起来气色比在京城时好多了。

他夜里若是睡不着,就会起身出门,捏着那块玉佩在廊下踱步,月光如练,四下悄然,我在他身旁踩他影子,一步一停。

他后来又去书房,点了灯,铺纸磨墨,我看着他在纸上下笔,一横一勾,写的是我的名字。

其实父母原本为我取名叫孟望舒,既有明月的意思,又因为我母亲的闺名中有一个舒字。母亲生下我不久就过世了,父亲又觉得“望”通“忘”,寓意不好,把这个字抹了。

我对母亲的印象,全赖于父亲的讲述。他爱谈那些陈年旧事,我很小的时候不懂事,问他为什么,父亲说,是为了不忘记。

沈淮在白纸上一遍遍写我的名字,有时候写着写着,就伏在桌上睡着了,仿佛孟舒二字比安神香还要有用。

我心下怅然,又很无奈,能睡着是好事,可这样着凉了该怎么办,对脖颈也不好吧。

日子如桥下流水一般淌过,又一个清悠长夜,沈淮又在桌边睡着。

我没想到无常会在这时找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对视交谈了,此时看着眼前这人面目与衣裳一道雪白,愈发感到不自在。

无常比我想象的要好说话,他没有甩过一根链子就拖我走,而是打量着我,似乎满腹疑问:“真是奇也怪哉,寻常的野鬼哪像你这般。你既未消散,也未丧失神智,到底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听了这话,向伏在桌上的沈淮看去。他正侧脸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乌黑的长发从桌边滑下,睡得安稳,全然不知道这边的对谈。

我转回头,很老实地回答道:“我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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