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挑眉瞥了一眼他月复下微微鼓起的那处袈裟,笑得狂妄,面刺他道:
“法师,若你不是心有杂念,何须念经来助你静心呢?”
她就是那么恶劣无耻,坏到极致的一个人,他最后放纵她的时候,想必也是后悔至极吧。
这一世的朝露听他默声诵经,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微小喜悦。只觉他所念出的经文有一种安稳的定力,令她重生归来这颗怨气丛生的心平静不少。
殿内数排烛火明亮,光摇影动,落在佛子清净无垢的面上。一股陌生的幽香钻入心肺,朝露觉得喉咙有几分干涩,忽然想起些什么。
洛须靡说他在佛殿用了药,她未有饮食,身体却开始发烫,那这药必定在香烛之中。
她起身,用力扯下一大片经幡甩开来,盖在佛前的一排排灯烛上。
火光一下子被扑灭了,整个佛殿霎时被夜幕笼罩,漆黑一片。
她方才想到,叔父命人点在洛襄住处的蜡烛,不是一般照明的火烛,是西域出产的特殊香烛,其中所含浓烈的麝香香料,有催情之效,会让人止不住地心生邪念。
上一世,洛襄虽意念强大,极力克制,但因此非常痛苦,她不想他再受一遍了。
外头的月光照了进来。一轮满月,已升至中天。
殿内宝顶重檐,雕梁攒尖。在月色下泛着冷冷的青白,像是浸在水中一般氤氲不清。
双眼还未适应黑暗,无法视物。朝露扶着长长的佛龛,慢步走回去,一面轻声唤道:
“襄哥哥……”
她有些怕黑。
前世最后的日子她被幽禁宫中,听候凌迟,她夜夜担惊受怕,不燃灯烛无法入眠。
可并没有洛襄的回声。
殿内死寂,衬得殿外的风声犹为凛冽,如鬼夜哭。她惊魂甫定,一身的冷汗在背上冷飕飕的,颤颤巍巍继续朝前走去。
她微微仰头,借着昏渺月色,可见殿后两侧布满大小不一的佛像。
不是慈眉善目的佛陀世尊,而是一座座怒目而视的伏魔金刚,手中神兵利器仿佛正齐齐指向一处梁柱。
连呜呜咽咽的风声都在此刻全然静了下来。
顷刻之间,万籁皆寂。
梁柱背后,一道修长的人影静立在侧。
“襄哥哥?”
朝露奔过去,再度靠近他的时候,才发觉一丝不寻常。
他的左手扶在梁柱上,贲张的青筋隐伏在他臂侧,龙蛇一般游走其上。用力之大,手指都在发颤。
似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壁上万千镂雕,重重浮影,明暗交错,倒映在他白玉无瑕的肌理,有如狰狞的兽纹。
英挺的面庞在霎时变得凶神一般。豆大的汗珠从惨白的额角不断落下,将他一双漆黑的眉眼浸染得更深更沉。
双眸间遍布血丝,淬了火一般的红,宛如炼狱的底色。
宛若与刚才全然变了一个人。
朝露绷直了身子,还未来得及惊呼,洛襄的身体像失力一般松垮下来,下颚抵在她的肩头,整个人重重压在了她后背。
他滚烫的躯体火一般地将她重重包围。
朝露向后趔趄了一步,背靠石墙。她扶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只觉他浑身绷得紧紧的,坚硬如铁,却在止不住地发抖。
她觉得恐怕是洛须靡那香烛的药力,但她不敢开口告之他实情。她还有求于他,不能让他知晓她不堪的来意。
可此刻香烛尽灭已有半刻,就算中了些许媚药,也该消退了,他又怎会如此?
她心中疑窦丛生,轻声问道:
“襄哥哥,你是不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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