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临头,她不管不顾地抬眸,想要看清此人样貌。
咫尺之距,男人的面容终于显露在渺渺月色之下。
月白清辉给高大而俊朗的轮廓勾了一道浅浅的银边。眉眼深邃中透着阴冷,英气勃发又带有几分玩世不恭。
目光扫过来,似电芒锋锐,又如霜雪凛冽。
雄浑之势,贵气逼人。一张注定是天潢贵胄的脸。
朝露全身的万道血流仿佛在这一刻冻结成冰。
记忆如奔流汹涌而至。
前世死前的鹅毛大雪,仿佛仍旧落在她身上;倒地时破庙石阶上经久不化的积雪,寒意侵骨蚀髓,将今生此时此刻的她淹没。
那支贯穿她前胸后背的暗箭,撕裂了衣裳和皮肉,刺痛之感犹在心口。
她从未料到,今生再逢李曜会在这样的时刻。
若是那日在长廊,她还可以逃走。可此时他就在眼前,这样的境地,她毫无避退之机。
重生归来,她自视步步为营,游刃有余,一切尽在掌握。可在今日毫无防备地见到李曜,她所有的信念和力量在此刻轰然倒塌。
她仿佛仍是前世那个被他一箭穿心而死的宫妃。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朝露毛骨悚然,极力避开男人探寻的目光,生怕被他看出自己的一点心思。她压下心中恐惧,蜷缩起身子,低声示弱道:
“谢,谢阁下救命之恩……”
她想假装没看到他在此杀了人,只当是他路见不平救了她。
闻言,男人瞥了一眼她惊吓过度的脸,倒是很快收到了刀。
眼见刀刃离了她的颈侧,朝露还未松一口气,却又听他轻哼一声,冷冷道:
“救命之恩?不是你喊我回来救你的?”
朝露一抖,肩背上湿漉漉的冷汗滚落,浸透衣裙。
她这才想到,李曜素来心思缜密,洞察敏锐,杀人之时怎会不留意四处。
那兄弟二人都可以发现她,那李曜定是早就知晓她藏身在此,就等着她出来自投罗网。
他一早就看穿了她利用他脱身的把戏。
朝露拧紧衣角,看到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将刀身一横,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刀鞘。一寸寸寒光映在他面上,亮如碎银。
这样的表情,她前世见过太多次了。
李曜每每要动手诛杀朝臣或是皇亲之时,亦是这样在丹陛玉阶上把玩着什么,好似天下皆是他掌中之物。
朝露脑中飞快地转动,以颤抖的音色据理力争:
“阁下所杀之人,与我无关,但阁下却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愿以性命担保,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我又凭何要信你一面之词?”男人似是冷笑一声,抬手摁了摁刀柄,道,“唯有死人,嘴巴才最牢靠。”
朝露闭了闭眼眼,狠下心道:
“我乃乌兹王女洛朝露,我母亲乃大梁承义公主、乌兹正夫人,于阁下而言,我绝非无用之人。”
男人似是来了兴致,直起了身姿,挑了挑眉,声音却比方才更沉:
“哦?你知道我身份?”
朝露一惊,他在试探她。
方才的所有逼问和恐吓,都仿佛是为了这一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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