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驱寒药丸竟如此有效。
只是不知,洛襄何时能醒过来。
朝露关切地望向石榻上的洛襄,他依旧双眸紧闭,身体还是滚烫无比。
趁空法也在另一侧闭目禅定,她看到洞内壁沿深处悬着尚未融化的冰棱,她用帕子抹了抹冰面,小心翼翼为他擦拭不断冒出薄汗的额头和面颊。
她不想被他看到,她和洛襄如此亲密,仿佛是一种亵渎。
这一日来回奔波,心惊肉跳,此刻她的困意涌了上来,眼皮便沉,她半身支颐在石榻上,手托腮,渐渐睡了过去。
……
洛襄从支离破碎的噩梦中醒来。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朝露,正乖巧地伏在距离他一臂之距的榻沿,呼吸绵长,睡得很熟。
洛襄心头紧绷数日的弦松了下来,终于长舒一口气。
佛家教人断绝七情六欲,戒嗔戒痴。
他以为按律修行多年,早已心静如水,却在同一天,生平第一回 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嗔怒和惧意。
无法言喻,在仙乐阁知道她被空法掳走时的震怒,还有在佛窟看到惨相时的惧怕。
害怕她已被强迫成了明妃,更害怕她成了明妃会受苦一生。
还害怕他来迟一步,不通水性的她会就此沉溺在冰湖中,茫茫天地,再无芳踪。
当时,在冰上横抱着她往对岸走的每一步,像是走了一生那么长久。
他怕她睡过去就醒不来,有一句没一句地问她。她一脸木然,答得含含糊糊,呼出的气拂过他的衣襟,无知无觉流出的眼泪在他的胸膛凝结成冰。
他的心,生出一股此生从未有过的钝痛来,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一般。
难道,这就是爱欲么?
洛襄忍不住望向熟睡的女子。
鸦羽长睫翕动,耳垂是能沁出水来的红。瓷白面颊垂落几缕碎发,一头乌发迤逦背后,掩住白腻肩头,身上衣衫残破,素肌赤-裸。
他蓦地收回目光,闭了闭眼,体内莫名升腾起熟悉的燥热来。他算了算日子,距离望月还有两日,他的恶疾本不该在此时发作的。
“师弟,你藏在寺中的宝贝差点做了别人的明妃,不心痛么?”
一道声音响起。
洛襄看到空法立在眼前,大摇大摆,笑容满面。
果然是他。
“心痛就对了。当年我所受之痛,今日也要佛子你百倍承受。”空法冷笑着逼近他。
洛襄摇摇头,声色极冷:
“我敬称你一句师兄。本是我与你的恩怨,为何要牵连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空法死死盯着他,忽而大笑一声,恨恨道,“当年我的茹仙儿又何其无辜,有人可放过她?我孤身一人去天竺苦寻佛门认可的双修之法,好不容易得到明王金刚的法门,归来之时,她却已被你们杀害……”
此间阒静,只剩融冰滴答滴答的落水声。
洛襄沉默,忆及往事,脑海中浮现出十年前那个雨夜。
那个名叫茹仙儿的善女子与空法师兄之事被人撞破,女子以污人梵行的罪名被狂热的信徒追杀,被发现之时身中数刀,血肉模糊。
“毁人修行,乃是最大恶业,当自背因果。”洛襄垂眸,掩去眼中情绪,沉声道,“当年师尊将她赶出王寺之时,亦不知会有信徒如此行凶。师尊余生日日夜夜受此业煎熬,真是一桩罪孽……”
空法面容森青,眼底噙着一股阴暗的笑意:
“堂堂佛门,竟容不下一个女子。诱惑阿难的摩登伽女尚有机缘随佛陀修行向善,你们说什么普渡众生,却放任一条性命不顾,真是可笑可笑……你们不许,我就偏要将此双修之法在佛门发扬光大!”
“可你为此又害了多少女子的性命?今时今日,犯下如此之重的杀业,还诱使旁人与你一道修那禁术。”洛襄说话间,想起在佛窟所见,只觉气血迅疾上涌,抿唇道,“你如此作恶,我恨不能将你,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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