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英呆呆愣住,拂袖道:
“休要胡说八道。”
他艰涩地点了点头,又道:
“我,确实是为了那姑娘才来的高昌。只不过……”只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朝露自是不知道他心中盘桓已久却不能出口的心事,笑道:
“怎么?这几日,你还没见到她吗?”
戾英望着她清明如水的眼眸,目露对他关切,他深吸一口气,道:
“她或许不会见我。但她,肯定会见你。”
戾英笑着说完这句话,面对她疑惑的神色,微微垂下头,面露黯然。
他不知他方才这番言论,有多少是不得已的算计,还有多少是从未示人的真心。
……
洛朝露第二日才明白,为何戾英说那个姑娘不会无故见他。
她摇头笑了笑自己,戾英的心悦之人,怎会是个普通人。
高昌王宫的大殿,金漆吊顶燃着数排烛火,两侧画壁上尽是雪玉雕刻的文殊兰。巨大的廊柱间,天华藻井,甚至铺地的毛毡毯都布漫大大小小的文殊兰纹路。
文殊兰乃双生之花,开花之时总是两朵并蒂,同生同萎。
一侧大殿有被大火烧过的乌黑痕迹,据戾英说,是北匈占据王城之时烧毁的一座墙,为了抠去满墙镶嵌的金箔。
朝露一踏入王殿,就闻到一股浓重的檀香气。
朝露心中一动。这个味道,倒是像极了前世国师的气息。这般厚重沉郁的香息,和洛襄身上轻浅的旃檀截然不同。
就在此时,大殿的王座上走下来一道高挑而纤约的身影。
随着她走近,朝露不由屏住了呼吸。
女子头戴镶金宝冠,一袭繁复花纹的绫白长袍,鸾带裙裾饰以连珠璎珞,玉腕戴金玉臂钏。肌肤胜雪,灼若芙蕖,整个人像是一株清丽出水的文殊兰,纤细却又不乏坚韧。下玉阶时轻提裙裾,像是自天边云端走来,步步升华,端庄而不失威仪。
朝露注意到,身旁的戾英站得僵直,一贯锋利的目光柔软了下来,像是蕴藏着无尽的欣喜,向往,和失落。诸般隐晦的情愫在看到来人之时尽收眼底。
女子走近,一双漂亮的碧色凤眸犹为夺人睛目,令朝露不由觉得有几分眼熟。她朝着来人双手合十,低头微微一笑。相如秋满月,眼似净莲华。
朝露恍若面见壁画上的水月观音之感。
“吾名昭月。昭明是我的哥哥。”
这便是昭月公主,昭明将军的孪生妹妹,高昌国的国主。
朝露上前,拱手道:
“见过高昌国主。”
女子双手叠覆在前腰,微笑摇头道:
“自我哥哥领兵打仗以来,国主之位不过是由我暂代罢了。担不起你这般称呼。”
朝露这才想起,她的凤眸,和之前在昭明那面具底下看到的那双,犹为相似,几乎一模一样。
传闻高昌国主乃一对双生子,今日所见,果真如此。
朝露沉吟间,忽见昭月掩面垂泪道:
“我高昌虽和乌兹素无交集,大敌当前,昭月恳请你能留在高昌,出手相助。”
说着,昭月欲向她一拜。美人落泪,梨花带雨,风韵更甚。连朝露一女子看得于心不忍,忙将她扶起。
她不明白,她一弱女子,除了骑射不输大将,也并无其他调动千军万马的能力可以为高昌一战,为何昭月如此信任于她。
只见昭月一双美目噙泪,饱含期许地定定望着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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