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我怀疑,高昌军中有北匈的内应。”
“什么?”戾英惊愕道,“这难道就是你今夜非要留在北匈军营的缘由?”
空劫摇摇头:
“尚不能完全确定,我的人今夜已潜入北匈营中。需待我回到高昌,一试便知。”
戾英抿唇不语,还是忍不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问道:
“我将她送回了乌兹,你再无钳制,你可还会留下帮助高昌?”
“会。”空劫没有迟疑,寡漠的面容不易察觉地凝重起来,幽声道,“高昌昭氏手握一个事关她生死的秘密。对她极为不利。况且……”他阔大的衣袖随风拂动,淡淡道:
“身逢乱世,人命如刍狗。佛门不救高昌的信徒,我来救。能救一个,是一个。”
平静无波,铮铮有声。
戾英有几分讶然,不由抬头,望着眼前月下光风霁月的男人。
他的身姿太过孤高清绝,言语又太过从容清浅,他背后所身负的一切尽数隐藏其中,山一般沉,渊一般深,被他轻飘飘一语带过。
佛子的身份,是至高的神坛,亦是至重的枷锁,至暗的牢笼。
***
翌日。
洛朝露一觉醒来后头疼欲裂。
她的酒量一向不大行。从前洛枭能喝一坛,她喝了半坛便醉了,时常要被他取笑好久。
朝露揉了揉发胀的额头,隐隐回忆起,昨夜好像又梦见洛襄了。
他柔柔地抱着她,轻声哄着她,对她说了很多话,就像从前那样……不,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与缱绻。
怕是只有在梦里,他才会如此待她。
朝露心中怅然,慢吞吞地从榻上起来,洗漱一番。她一掀帘出门,迎面便遇上了一个人。
她的脚步瞬间顿住。
那人身长玉立,听到帐幕翻动的声音,微微侧身,露出遍布全脸的黑疤。
朝露立在原地,心中打鼓,一时不能断定,他只是恰好路过,还是特地来寻她的。
气氛有几分尴尬,她犹疑着上前,硬着头皮开口道:
“多谢国师大人救命之恩。昨夜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她指的是昨夜她伪装是跟随他的使臣,夺了他酒的那一件事,希望没有误了他的事。
没由来地,她看到他,总想起洛襄,生了不能让他喝酒破戒的念头。
“我并非为救你而来。”他看也不看她,转身欲走。
声色一贯地冷淡。真是和前世一模一样。朝露垂头忍不住一笑。
见他目露狐疑,令她战栗的视线轻轻扫过她的面,她便收了笑,清了清嗓子问道:
“国师大人,可见到了右贤王?”
空劫停下脚步,回身看她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朝露疾步跟了上去,朝他低声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若我猜得不错,北匈人右贤王这几日定是犯了伤病或是隐疾,因此不便见人。素闻他谋略过人,昨夜定是故意借宴请来唬住底下的将士,以免军心大乱。”
空劫沉眸。
她所想的,和他今早的猜测,分毫不差。
为今之计,他需要尽快启程回到高昌,告之这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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