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无亲无故,凭何要信你会以命相搏来帮我?”
眼见二人剑拔弩张,戾英忙道:
“昭明,你可知交河城是如何失守的吗?”
昭明面色骤变,道:
“北匈人不知为何知晓我今夜必要回王城,趁机来袭。我在宫中亦睡得太沉,错失回援的时机。两桩怪事一道,我疑心有变。”
空劫与戾英对视一眼,便将在北匈营地的所见所闻尽数说了一遍,提及红柳河遇到的重伤的护国将军,还有至关重要的细作之事,一一道来。
昼夜交替,破晓在即,夜色寥落。
昭明静默了片刻,死寂中只剩风拂柳枝的幽声。他沉声道:
“想不到,北匈人竟连王城的布防图都有了……”
他转向空劫,眉头紧皱,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问道:
“如果真照你所说,我王军中有细作,知我布局和来去的,那必是在四位护国将军之中。其中一人,已丧生红柳河畔,其余三位之中,何人才是奸细?”
“难道要一一审问吗?”
空劫道:
“不可。既是护国将军,有领兵之权,冒然探查,打草惊蛇,若是他狗急跳墙,率军引发内战,反倒不利。”
“那你说如何?”昭明反问道。
空劫望着他的镂金面具,眉头轻蹙,缓缓道:
“我有一计,可捉得细作,保军中无虞。”
“待这一波北匈攻势过去,将三位护国将军引入高昌王宫。卸甲赴宴,无法带兵,由此隔绝此人与麾下之兵的联系。再施以一张新的布防图为诱饵,细作为了偷取,必会上当。”
昭明闻之,欣然应下,随后回城布兵。
官驿里,日头升起,满壁金光。
戾英拍了拍他的肩头道:
“国师果真思虑周全。”
空劫摇摇头,望着昭明离去的翩然背影,幽声道:
“并非我周全……”他没有说出心中莫名而起的猜测。
他作为佛子,执掌佛门之时,麾下亦有精兵强军,武僧为将,也曾统领千军万马。
但他隐隐觉得,这位昭明将军并不像常年领兵之人。
……
昭明望见官驿中遍地的伤兵哀嚎,召来亲卫:
“交河城陷落,这些人不拼死守城,反作逃兵。通通赐下我高昌的断魂酒。”
亲卫一惊,目露不忍,道:
“将军,从前从未有过杀伤兵的惯例……断魂酒毒性不烈,需得饮满整整一杯方可立即毙命。万一被人发现,不肯再饮……”
“那便强灌!”昭明拂袖斥道,面具下的凤眸燃着凛冽的光,明艳乖戾,道,“北匈接下来必要围城死战。这些伤兵于守城已无用处,只会消耗城中存粮和伤药,况且,其中更有北匈的细作。宁肯错杀,不可放过!”
亲卫咬牙应下。
一个时辰后,高昌王城外,堆积如山的士兵尸首燃起大火,付之一炬。
浓烟滚滚,漫向天穹。
天穹的尽头,尘土飞扬。黑压压的北匈大军如巨浪狂涌,向王城袭来。
***
城楼下的火烧了整整一日一夜。
烽烟萧瑟之中,城楼女墙之间,箭雨簌簌而下。妄图攀上城墙的北匈兵一波又一波,接连坠地而亡,头骨断裂。尸骸堆着尸骸,血泊连着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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