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波光脉脉无声, 水流侵蚀着每一寸意志。
洛襄感到颈侧晕开的大片湿意, 泛起撕扯般的痛意。
女子在怀中颤抖不已, 唇角的丝血带着凄艳的美,一字一字道:
“我不仅藐视佛祖, 毁坏佛像,还使佛子深受爱欲之苦,害得他要为我还俗。”
“我罪孽深重,外面的人都说我该下地狱,可我不想下地狱……”
她攥着他的衣襟,仰起惨白的小脸,痛苦地喘息着,蜷缩在他怀中,泪光莹莹地望着他。
洛襄手指握紧又松开,抬手拂去她唇角的血痕,轻声道:
“我带你出去。”
语罢,他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出了水牢。
洛枭被守卫的武僧拦着进不得,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他没有强闯,难得静静地再等二人从水牢中出来。
洛枭一见到他,就将朝露从他怀抱中夺下,揽在臂弯中,愤愤道:
“那日我早就警告过你,你根本护不住她!”
语罢,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刀,直抵着洛襄的咽喉,目眦欲裂。
在旁的武僧见状,大惊失色,纷纷上前欲将洛枭扣下。
洛襄扬手制止,武僧只得退下。
怀中的温热散去,洛襄双臂之间空荡一片,缓缓垂下手臂。
“我会了结此事。”
洛枭冷哼一声,深陷的眼窝里射出锋锐且阴沉的眸光,死死盯着他,质问道:
“怎么了结?你就算暂时救她出了这个水牢。外面还有大批的信众等着要把她扒下一层皮来。”
“他们都说她是妖女,已经把大旱,兵乱,什么天灾人祸全扣在她头上!”
“不过是区区渎佛之罪,尚且如此凶恶。若是今后信众得知,你是为她还俗,真要计较起来,露珠儿往后余生,就算回了乌兹,她如何能安生地渡过?难道要她改头换面,东躲西藏过一辈子?”
畏地狱之苦,亦畏人之多言,众口铄金。
身份的鸿沟,无法逾越,不能逾越。每进一步,都是炼狱无间。
洛襄眸光垂下,落在女子光洁的面靥,两行滑落的清泪。他想要伸出的手扣在袖中,平静地道:
“我不会让她如此痛苦地过这一生。”
“她所造之业,因我而起,便由我来终结。”
……
入夜后,天穹泼墨般的黑,大雨倾盆,泼天盖地。
一阵急促的脚步踩着哗啦啦的雨水奔入寺庙后方的僧院,一扇一扇地敲开了长老的房门。
一盏一盏油灯亮起,从昏暗的窗纸中透出萤火般的微光。
长老们听到敲门声漏夜惊醒,起身披衣,冒雨前去正殿。
“长老,佛子……”小沙弥犹疑了一息,忙改口道,“空劫,在殿外长跪。”
待长老赶至殿门前,一眼望见跪在滂沱大雨下那道挺拔的身影。
暗夜里的雨水一片又一片地打在他身上,将一身玉白染作黑沉沉的青灰,如同溺在深海里。
他眼里的光似是被雨水浇灭了,晦暗如无尽夜色。
诸位长老了然地相视一眼,既是轻舒一口气,亦是深深叹息。
……
数日后,高昌大寺。
佛门信众接踵摩肩,将大寺的外墙围了整整一圈,神情恭肃地望着内里正在进行的法事。
一排又一排的高香在香案两侧燃起,一重又一重的经幡在佛龛之上拂动。
绛袍的武僧气势巍然,挡在外侧。数百比丘在殿前诵念,梵唱如天音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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