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洛枭身上怎会有檀香?
朝露心下一沉,缓缓偏过头去,目光对焦,瞳仁张开,对上他清亮的黑眸。
男人也在深深望着她。
一身淄黑玄衣,衬得他的轮廓愈发分明,削薄的唇紧紧抿着。微凹的眼窝透着几分憔悴,目光却犹为灼亮。
不见袈裟,不见佛珠。连身上的檀香都淡不可闻。
一刹那,朝露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理智一点一点回笼。她别过头,拂开了他搂着她肩喂她水的臂膀。
她的惊愕和抗拒,洛襄尽收眼底。他放下茶盏,不动声色地道:
“醒了?先听我说。”
朝露眸光闪动,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在她头顶,说话间微微一动。
“我令人买通了北匈单于的大阏氏,劝说单于今后不会再追究你三哥阵前脱逃之失,对外只道右贤王已战死。洛枭不需要东躲西藏,也不需要大梁的庇护,会恢复自由身。”
“我与洛枭商议后,已各自遣使往大梁,以高昌国主和乌兹王子的身份向大梁皇帝递交国书,愿与大梁修好建交。潜入我高昌王城的大梁皇子和梁军已被我悉数囚禁,待大梁使臣一到,便会被皇帝召回京城。”
“你还有什么理由,要嫁给大梁皇子?”
朝露哑然。
她刚恢复意识,就听到他缜密严谨的布局,做出当机立断的筹谋,也一并也断了她的退路。
巨大的懵怔中,朝露垂下眼,目光落在身上的嫁衣,下意识地退开他的怀抱。
她不习惯与他在清醒的时候这般亲密。
她的手垂落下去的时候,被男人一把攥住,紧紧扣在掌中。
洛襄神色十分平静,目光带着几分锐利,低声道:
“我说过,你只能嫁给心悦之人。”
他一直记得,在莎车王寺,他将她父王的婚书递给她之时,她固执地说不想嫁人,因为她已有心悦之人,那个人永远不会娶她为妻。
后来,他以为她的心悦之人是戾英,她没有辩解,只道一句“与心悦之人,做欢愉之事,何错之有?”
太多的细节,太多的端倪,被他一一错失了。
幸好,还不算太晚。
“绳结的寓意我知道了。”洛襄唇角微微一翘,手心掌着她的手背,拇指摩挲着她手里的绳结,道,“结发夫妻,永结同心。甚好。”
朝露怔怔地望了他一会儿,一时失了声。
她想要解释,可在他温柔又强势的目光笼罩下,她好似无处遁形,怎么解释都是苍白的。
她就是心悦于他。
朝露双眸低垂,声音涩然:
“我不该有这样的念头。我不该对佛子心存妄念。”
他是普渡众生的佛子,是她亵渎了他,玷污了他。
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她想要抽离,才动了动,反倒被他抓得更紧。
洛襄直视着她的眼,声音平和沉静,道:
“洛朝露你听好,我已不是佛子。”
朝露倏然抬眸,听他一字一字道:
“既已还俗,我不再是佛门子弟,娶你为妻又有何不可?”
烛火被风吹得晃动不止,火星子乱飞,烧了她的眼,灼了她的心。
洛襄轻描淡写的话像是轰隆隆的雷鸣,震天动地,一声一声,落在她耳畔,像是要让她魂灵出窍。
无怪乎他会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带兵出现在驿站的礼堂,无怪乎他再无顾忌地与她相拥,无怪乎他没有再穿袈裟。
朝露神容震动,感到有一股深埋心底的热流在涌上来,试图要冲破她早已冰冷的四肢百骸。
巨大的惊惧之下,她思绪一片混乱,推开了他。她想要从榻上起身,只趔趄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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