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咽气了,再过一会就真死了。”
二爷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拍着手问我:“我就问你你家堂口的狐狸比你强不?!你就把他想成你家堂口的狐狸,那帮狐狸用你救不?要是那帮狐狸不用,那他也不用!像个傻子似的,还放血救……傻不傻!”
爷爷端着热水盆进屋,打断了我和二爷的对话。
我懒洋洋地闭上眼,任由老头用热毛巾给我擦了个遍后,才睁眼对二爷道:“……这么晚就别回去了,你在这屋凑合一宿吧。”
说完就打着呵欠翻出柜子里剩的小半瓶碘伏,和杜奉予的点点们一起回了偏屋。
杜奉予已经用爷爷送来的热水将自己擦洗干净,还换了身衣服铺好了被褥,此时正背对着门躺在被窝里。
我叹了口气,用碘伏给他额头上的伤口消毒,再给自己消毒。低头看见他脱在炕边的唯一一只脏鞋时才想起来,他另一只鞋已经被桥灵留下当纪念品收藏了,杜奉予是光着一只脚蹬车回来的。
“……脚有事没有?”我问道。
“没事。”他道。
“我看看。”
我爬上炕,想掀开他脚上的被子看看。杜奉予用腿压着被不让我掀。我用力拽了两下,他就在被窝里用力扑腾一下以示不满。
“你跟我尥什么蹶子啊?!”我顿时炸了,“又不是我打的你,我还挨了顿骂呢我找谁发泄去啊?”
杜奉予不动了。
我掀开被,见他的脚底板被车蹬子压出个印,除了微肿泛红外没别的大碍,就重新给他盖上被,自己也躺进被窝拉了灯。
其实今晚给我累惨了,好不容易回到熟悉又安全的地方,我只想眼睛一闭就见周公。可此时躺在杜奉予身边,听着他比平时略粗重的呼吸声,我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只得压抑下情绪再次开口道:“二爷说你根本不需要我救,我估计他没骗我。但我不在乎这些,不管你是考验我,还是自保心理啥的……我都理解,也都接受。”
“……”
“我没想到二爷会打你,我以为他要打我才没拦着。他今年都七十了,我真没法替你打回去。你要实在生气,就都算在我头上,二爷那一巴掌当我欠你的。”
说完,我疲惫地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以至于我第二天睁眼时偏屋里只剩我一人。窗外艳阳高照,竟已是中午了。
我起身拿掉脑门上的湿毛巾,将其扔进炕边的水盆里。头重脚轻之余,身体也有种发烧后的酸软无力感。
我摇摇晃晃地起身出屋,正碰到在外屋灶边盛菜的杜奉予。
他昨晚跟二爷闹了一通,这会看起来却心情不错。端着刚出锅还在盘子里滋滋作响的孜然羊肉,从盘边捡了一小块吹了吹放入自己口中尝味道。见我睡醒出门,就端着盘子过来喂了我一大块,顺便用手背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
那肉鲜嫩喷香,羊膻味被去了大半。孜然和辣椒粉的量恰到好处,不但没喧宾夺主地掩盖羊肉本身的味道,反而相得益彰的美味。
杜奉予有些遗憾道:“芝麻没有了。”
“……那今天去镇上买点,顺便再给你买双新鞋。”我咽下口中的羊肉,看着杜奉予勉强挤进拖鞋里的大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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