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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偷人了,但偷的是谁他们还说不清楚。

潘大力也不傻,等第二天天亮就来隔壁找了老刘太太。言笑晏晏地问老太太自己的媳妇平时在家干啥,有没有出去玩啥的。

老太太眼睛都尖,早就留意到潘大力媳妇的肚子鼓了。但她确实没见过这小媳妇出门到处玩或者勾搭汉子啥的,便如实说了:媳妇在家还能干啥,干活呗。

潘大力没再进城干活,天天在家瞪眼睛看着家里的三口人。自己的老爹给自己戴绿帽子,比陌生人给戴帽子还难受。因为嫌丢人,小媳妇生孩子时都没送医院,找老刘太太给在家里接生的。

生孩子太疼,小媳妇还以为自己要死在家里了。这要是一命呜呼了,公婆肯定得说是她偷汉子,以后自己的娘家都抬不起头。于是小媳妇就趁生产时屋里没别人,委屈地告诉老刘太太。说自己没偷人,是让公公欺负了。要是她今天真死在炕上了,一定要让大家知道是公公欺负的她,不是她偷人了!

潘二阳被生下来的那天,只有老刘太太抱过,家里其他人碰都没碰。潘大力天天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小孩看,一直看到第七天,孩子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终于确定小孩除了眼睛和自己媳妇像,其余的鼻子嘴巴眉毛完完全全就是他们潘家的种,当天晚上就喝药自杀了。

“唉……”

老刘太太说到这,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和二爷也沉默良久,不知作何反应。

其实我能理解潘大力的心理。

他是个耿直,是非曲直分明,相信美好生活靠奋斗的人。但与此同时,他也有着不知变通的一面。这样的人其实很适合当兵,在军营那种纯白色的环境里,再给他一个崇高的目标,他绝对是集体中相当优秀耀眼的一员。

对这种人而言,白色是目标,黑色是敌人,污点是难以容忍的。

当潘大力发现事实确实如媳妇所说的那一刻,在强烈的被背叛感的裹挟下,他的胸中燃起了难以浇灭的愤怒。

但传统的道德观念让他既无法对亲爹出手,又无法对无辜的媳妇和婴儿出手。最后只能将怒火对准自己,用自我毁灭的方式,将他爹的罪行提升了几个层次。让一个原本会被所有人刻意忽视,最终不了了之的污点,变成了一个再也碰不得的血窟窿。

而潘家夫妻俩留下二阳的理由就十分显而易见了。一是他们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媳妇也跑了,必须有人来给他们养老送终。二是他们已经对外宣称二阳是自己的孩子,不得不养。

一切真相大白,我和二爷也准备告辞回村。

老刘太太见状连忙从袜子里摸出五十块钱递给我,说她也有事要麻烦我们。我以为她想给曾孙女带话,却没想到老太太说她最近碰到黄皮子讨封了。

所谓的讨封,就是一些修炼几百年、已小有成就的妖精,需要通过人口的肯定突破畜身的限制,以达到‘化形为人’甚至‘羽化成仙’的境界。

如果你在田野边被穿着小衣服,头戴草帽的动物拦住,且对方身体直立,一边对你作揖一边张口吐人言问道:你看我像个人儿,还是像个神儿?

那就是被妖精讨口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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