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殿外,刘彻被东宫黄门请去长信宫。
刘彻到长信宫外自省,确定近日没做什么荒唐事,大步进去:“母后叫儿子来陪您用午饭?”
太后近日身体欠安,但一听刘彻的话来了精神:“听说汲黯顶撞了你两句,你就把人贬了?皇帝好大的权势!”
刘彻抬抬手令宫女太监退下:“母后都说朕是皇帝了,朕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太后噎住。
刘彻移到她跟前,拎起火炉上的茶壶,给她倒一杯水。
太后叹气:“哀家知道你烦他。可他——”
“母后请用茶。”刘彻打断,“朕不缺直臣。”
太后冷笑:“往后谁还敢直言进谏?”
“卫长君。”刘彻脱口而出。
太后再一次噎住,却无法反驳。
刘彻拿个垫子在她身边坐下,“朕知道五原郡太守不易做。他今日拒绝朕,朕不处置,往后卫青再打下一片疆域,朕该命谁戍边?打下来的土地无人驻守,朕出兵匈奴的意义何在?”顿了顿,“匈奴过来,朕给他一下。匈奴走了,朕不管了,那不成了过家家?大汉军民的命不是命,钱粮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王太后再次无言以对。
“长君不知道秦岭脚下凉爽,渭水河畔清静?虽然韩嫣这些年也拿着俸禄,可汲黯比他多多了。他一人可以去,汲黯为何不可?”
太后:“可是你可以叫他回家思过啊。”
“朕想用他的时候他无用,朕要他何用?”刘彻又一次反问。
太后头疼:“你这个性子长君也不敢跟你说实话。”
“那是母后不了解他。”刘彻摇头,“朕要像秦一世那样,朕相信卫长君敢跟朕同归于尽。”
太后顾不上头疼,忍不住问:“长君是这么个性子?”
刘彻笑道:“他是小事不计较,大事很计较。好在这么多年,还没什么大事值得他上心。”
“那哀家就放心了。”太后长舒一口气。
刘彻无语了:“母后,他敢跟朕同归于尽啊。”
“那一定是你犯了大错。哀家不敢,也不舍得,但哀家能被你气死。”太后无法想象,但她可以代入秦一世干的事,她妹妹留下的几个孩子,刘彻同父异母的弟弟们要是被刘彻杀了,王太后相信她得气吐血。
刘彻心虚,他想起他舅“田蚡”,田蚡被贬为庶人,太后一年没给过他好脸:“有长君在,母后尽管放心。”
太后感慨:“没想到,哀家真没想到。长君何时回京?哀家死之前得见他一面。”
“还得好几年,母后慢慢等吧。”刘彻偶尔很烦太后插手朝政,但他打心眼里希望母亲长命百岁。
太后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清楚,很难撑到来年冬。
先前病了一次,若不是用药及时,太后相信她那次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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